神医

1.

“这海东青最通人性，却也最是难熬。“老人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得，“小姐要是喜欢，小老儿便送与您了。”

小女孩眼中流露出地挣扎，被一旁的中年人收入眼中，不禁失笑：“婉儿莫要贪心，巴依大师乃是世代相传的捕鸟人，他的推荐自然是不会有错的。再说了，爹爹公务繁忙，有这海东青陪你打猎…“

“吱...吱吱…“中年人话未说完便被突如其来的鸟叫声打断，却也不恼，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一只通体雪白的怪鸟，翅膀带伤，正在笼子里扑腾。小女孩眼中闪过不忍，随即望向老人，语气坚定道：“巴依前辈，我要这只。”

老人心下微沉，低声道：“这鸟名唤韦蝠，通体雪白者倒也少见，说起来勉强配得上小姐身份，只是这鸟...祖上传言寓意不太好…”小女孩却不乐意再听，先谢过老人，又转身冲中年人俏皮一笑，“这只鸟算爹爹提前给的生辰礼物。“中年人只好无奈点头。

老人递过鸟笼，欲言又止。小女孩却先出声安慰道，“这白鸟是我喜欢，此后但有异状，当与前辈无关，对吧爹爹？”后半句却是在问身后的安西大都护。

见中年人点头，老人再无迟疑。捕鸟人靠天吃饭，缘来缘去尽归自然，先前提醒之言已是尽了本分了。

2.

“据说韦蝠常年生活在千蝠窟中，你怎么会被抓到呢？”女孩支着下巴，望着眼前的白鸟，“不是说韦蝠形似长着翅膀的老鼠吗，你这么白哪里像老鼠了？”

“吱...吱吱...”

白鸟女孩两相望，裴婉儿到底是少女心性，“以后就叫你白吱吱了。”

白鸟：“吱吱吱吱吱…“

小女孩得意地笑了会儿，便又轻摸着白羽喃喃道：“等你养好了伤，我便放你回家。让你去找你家人，娘亲团聚。”说到后面，斐婉儿潸然泪下。

一晃3个月，白吱吱伤势渐好，小女孩笑容渐少。娘亲说过，没有谁能永远陪着自己，娘亲如是，白吱吱亦如是。

白吱吱被起名的第97天，归于自由。盘旋三匝，振翅高天。

3.

十年。

十年足够发生太多事了，比如安西战乱，比如斐婉儿长大，乃至病重。

当年母亲身患血症，即便父亲深得天子器重，多次派全天下最好的御医施救，也不过是延长了几日性命而已，想不到如今自己同患此症。斐婉儿对可能到来的死亡没什么感受，只是深觉父亲疲苦。

“在下自幼跟随师父学习药理，也曾听闻血症之名，是故愿为令媛一试。”斐夜行看着眼前一袭白衣的年轻人，微微摇了摇头。自从爱女生病，不知有多少庸医想投机取巧以图盛名，自己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次地从希望到绝望了。

年轻人一愣，缓缓道：“在下来之前受师父叮嘱，令媛之疾，全因十年前的白鸟而起。不知道小姐可曾接触过什么鸟类？”斐夜行这时忆起巴依的话，大吃一惊，便急急拱手道：“本官鲁莽，还请神医援手。”

斐夜行依约等在门外，只听得女儿闺房忽有风声，偶有鸟鸣，再然后便听到女儿的惊呼声，再不顾及，直奔房内，只见那白衣年轻人脚步虚浮，面部充斥不健康的坨红，嘴角甚至还挂着鲜血，眼神却明亮之极。再看女儿，竟是已经醒转起身，便欲带年轻人回避。只见斐婉儿施个万福，郑重道：“还未请教先生姓名？”

白衣人脚步顿了顿，咬牙吐出三个字：”白吱吱。“ 在身后笑声中，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