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启程
“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没有回忆怎么祭奠呢?还有什么永垂不朽呢?错过的你都不会再有。”
大一大二的生活内心虽有些许不安与迷茫,但却过得绚烂多姿,无论是同室友嬉闹还是与杂志社的小伙伴们四处浪,都让我感到生命是如此精彩,青春如此激扬。然而没有去外省求学一直是我内心一个巨大的遗憾,或许是成都有太多伤心的记忆和不堪的自己,想要逃离这个城市去新的地方重新开始书写自己的生活,因此这次旅行也算是我特意为2016年的20岁留下一个一生的纪念,也是我为逃出自己的舒适圈,开始把握自己人生的第一步。于是与她——十年挚友相约借探望之机给自己放个小长假,去看看另一经纬的梦幻绮丽。
随着崇山峻岭从窗外慢慢拔地而起,才发现自己的远行已然启程。一向胆小谨慎的我是怎么打定主意一定要出去走一走的呢?大概是因为骨子里的倔强和固执吧。列车滑出站台,不知疲倦地奔驰着,经过重庆、湖北、安徽,逐渐接近目的地,九州大地的城郊地区仿佛都一个模样,造成一种还停留在蜀地的错觉。直到高大的群山变成了低矮的山丘,一望无垠的田地被大大小小的湖泊和水道所替代,甚至透过车窗也能感受到江南烟雨的湿润气息,我才肯定自己已离家千里之外。
清晨出发的我,到了傍晚早已精疲力竭。入夜时分,除了动车还在行进外,四周一片漆黑,增添了我的不安与害怕,还有一丝激动掩于心底。“乘客们,列车现已到达苏州站,请您下车注意.....”出站后,雨后潮湿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使这个本就孤寂落寞的夜晚更添了几分寒意,一人,一包,一个陌生的城市,一个寂静寒冷的夜晚。
看着一束束车灯不断从身旁滑过,却没有一束为我停留,心中不禁颤栗了一下。我这异乡旅人上车之后,以为只能与深夜的孤灯互诉悲肠寻求安慰,不想遇上了一位热情幽默的大叔,骄傲地描述着苏城的秀丽美好。
(二)妙语苏州
苏州——这一座妙龄女子般的城市在薄雾中慢慢苏醒,我们随之踏上了奇妙旅程的第一站。
吃货自然要从吃开始领略一座城市的魅力,被提醒过江南不似四川菜品多以甜食为主,但我坚信作为一名“海纳百川型”的吃货是不会因此而拒绝美食的。
在一家高档自助餐厅里,虽无法做到原汁原味尽善尽美地展现苏州美食,但也能让人一睹为快了。我们沉浸在这美食盛宴里无法自拔,爱上这里细滑的芒果布丁和略带醇正黄酒味的醉蟹鳌,十月正是虾美蟹肥之际,我算是赶上巧儿了。也许是因为自己心情愉悦吧,感觉身边的每个人都带着笑意,甚至连服务员也都亲切和蔼。游走在一个个餐盘前挑选吃食,新鲜的刺身,精致的甜品,油滋滋的烤肉,营养美味的汤羹,每一样下肚都能温润我的胃,不像川菜那样浓重刺激,这里的食物就如同清泉一般抚慰人心。
两年未见,再见无言。从我们二人昨晚相见到如今一起用餐,除了平淡的嘘寒问暖外,竟不知应该如何畅所欲谈,两年的时光仿佛在我们之间构建了一个无形的屏障。
不知道怎么打破这漫长的沉默,我们便客气地分头拿自己爱吃的食物。回到卡座上时心头一热,她端来的都是我以前爱吃的食物,还不住地为我推荐吃什么对身体好,当你发现一个许久未见的老友记得你的一切时,你会觉得这个世界值得温柔相待。一切都没有变,只是有那么一段时光没有同行而已,她还是记忆中那个潇洒活泼的家乡女孩,那个热心地帮我提行李的女孩,那个虽然字写得不好却花了一晚上给我写长信的女孩,那个总能带我探寻新事物的女孩。茶过三巡,我们不住地感叹时间过得真的太快了。初中时的青涩脸庞还历历在目,我们的快乐也十分简单,是一次测验的好成绩,是体育课上的一次完美传球,是好朋友请吃的串串,是互赠的小礼物,是一起唱歌的喜悦。现在竟越来越难以发出爽朗的欢笑声,只是低头关注着冰冷的手机上有没有消息提示。
饱餐之后,我们大方地手牵手走在陌生城市的街头,心头没有一丝担心与害怕,她温暖的双手给了我无限的安全感,仿佛我们现在还置身于成都的某个繁华街头,然而眼前硕大的诚品书屋却在提醒我这是位于长江下游的苏州城。本应安静舒适的书屋在国庆期间人满为患,可这并不妨碍我们二人嬉笑自拍的兴致,毕竟诚品实在是我们这些自诩文艺小年青的最佳去处,不仅仅是书,各种文艺周边,如折扇、书签、明信片、红酒、咖啡应有尽有。最让我喜爱的莫过于书店二楼的观景台,由此能望见远处水波缥缈的金鸡湖,我们二人默契地无言立于其上,静观眼前水天一色的淡泊之境,把所有成长的辛酸烦恼抛之脑后,任思绪飘忽。
下午骑着公共自行车穿梭在苏州城内的大街小巷仿佛整个人都融在了里面,初秋的凉风轻拂着裙摆,心情也像是坐上了热气球一般。我们的到来并未打扰小巷两旁的居民平淡地享受一天的生活,老人们坐在阶上品茶闲话家常,三两小儿在巷子另一头嬉戏打闹,有年轻人搬着箱子在巷子间穿梭。原来真跟影视作品里一样,那青石板,那黛墙青瓦,那小桥流水人家,怪不得可以养育出窈窕江南女子撩动着人们的心扉。
步入艺圃,一进门就被它小巧别致的布局震撼了,没有什么气势宏伟的建筑,都是设计师别出心裁造就的小景,没有她带路我必然会迷失其中。每一处曲折的回廊或把你带入一处芭蕉小院,或忽而出现一池碧水,甚有精致小亭浮于其上,又有园林主人读书闲谈之安静处。古人的诗情画意、才思灵感,怎能不在此迸发?处处都有意境,处处留人驻足,引人遐思。偶然坐于一隅,静静地品着期间静谧清爽的气息,顿觉心灵释然许多。恋恋不舍地离开这里,同园林工作人员多说了几句,由此你就能感受到苏州人民的热情好客,他们为你详细介绍着苏州的各处园林,脸上带着无尽的自豪之情。
平江路在夕阳中显得那样安和却又惹人陶醉,斜阳洒到水面,微风安静地抚过,揉碎了水波,在桥头路人眼里化成了彩虹,透过参天古树,金片般的叶子在风的吹动下,成了一段段跳动的光束映在泛黄的白墙上诉说着漫长的时光。
我仿佛还在来时乘坐的那辆人力三轮上,温暖的夕曛映着我们纯真似孩童的笑脸。去平江路的小道两旁是初秋的梧桐,叶子随风打着旋儿飘飘悠悠地落在车轮后面,平添了几分秋意,这风清爽又温暖,像是小时候妈妈的怀抱让人就想窝在里面。
她的呼唤将我拉回了现实,拖着我走进一家颇具佛韵的古玩店,一把古琴跃然眼前,虽然琴弦已断,琴身却完好无损,但其上仍留下了岁月斑驳的痕迹,不知是江南哪位妙人挑指弹拨过这琴弦,可曾借着悠扬绕梁的乐音倾诉着深闺的怨愫。店中还有一处小天井,我不太懂得其中的玄妙结构,只觉得由此处望见的天空虽小却有难以言说的美丽。随着攒动的人流我们探访着一家家名声在外的店面,感受着一切新奇的人事物,一个老外站在店门口当店小二邀客,一只著名的沙皮狗躺在窝里安睡,一位年轻的店主正忙碌地打理着他的花草。不知怎的回过神来,才惊觉已经入夜了。
夜凉如水,但灿若星辰的小店灯光把这一条沿江小路映得透亮,一艘艘小船缓慢摇过江面。虽然称之为江,其实是一条稍宽的小河,其中不知有多少大大小小的水道汇入又流出,古旧的石桥立于其上。这里的小巷纵横交错让人想一探究底,加之还有各种美食小店、书店、酒吧、咖啡馆、服饰店、古玩店等,吸引着来去旅人的目光。我们自然是受不了这些诱惑的,早早地买好了醉蟹糖藕,就着炸鸡啤酒,安坐于僻静处看对岸的灯火辉煌。这一刻的时光和景色突然定格下来,融于酒水中,被我们一口口地装入心中。
(三)南京!南京!
从苏州到南京,从一位妙龄少女到一位饱经沧桑的妇人,我内心是激动又不安的,毕竟是六朝古都,心中充满了敬畏之情。
南京首站是中山陵,一直怀有疑问,孙中山并不是帝王却能葬于明孝陵旁,却是为何?沿着山路而行,周围的现代商店不少,商业气息浓重,等真正行至博爱牌坊前,顿觉气势恢宏,两旁的青松高大苍翠,仿佛一个个英勇的战士伫立在此看守国父之躯。登过几千级台阶,终于登上灵堂,整个南京城伏于脚下,一种坐拥天下之感油然而生,怪道朱元璋、孙中山均葬于此处。下山静坐音乐台,听山林间的悦耳琴声,泉水随之舞动,白鸽栖在枝头仿佛也沉浸其中。
夜晚在此来得如此之快,未到六点天已黑透了,而夫子庙却是繁华璀璨,这里的热闹才刚刚开始,秦淮河在一侧静静流淌,华美精致的画舫满载游客缓缓驶过,围绕着夫子庙东市西市,江南贡院,乌衣巷星罗棋布,处处都在提醒着人们,几百甚至一千年前古人也在此生活享乐过。曾经的盛景延续至今,拖着疲惫的身体在这偌大的街道间漫步竟有穿越之感,不知千百年前的富贾是否也信步携眷漫步于此。
我向来不喜热闹处,于是独自钻进了一处幽静地,这里好像是一个古老的戏台,更高处还有一方小亭,身着旗袍竟也生出一丝民国女子的心境。尔后参观了以往江南才子人人向往的贡院和魁星阁,充满着意气风发的书生情怀。乌衣巷在夜幕中充满了一股寒意,有大大小小的人物都曾居住于此,留下了时代的印迹。 第二日起了一个大早,穿梭在雨花门、武定门等城门间看一个历史名城如何从睡梦中苏醒。梧桐叶随风飘零,衬着那古建筑更添秋意。南京博物院-中国第二大博物馆,馆藏之多之精美可谓叹为观止,不似其他城市,这里的文物可几乎完整地反映吴越之地的历史变迁,整个中国人民文明史就呈现在眼前,但是每一件都让人惊叹不已,面对这些珍贵的文物我已不敢说自己喜爱历史,有许多文物我甚至无法叫出它们的名字。那些精美的工艺制品、丝织品、陶艺品反映出那时匠人呕心沥血的用心良苦。不得不感叹中华文明的博大精深,源远流长,透过这些古物的光彩亦能感受到那时高度发达的农业手工业。
离开南博,来到誉满中国的总统府,从建筑风格到园林建设都能体现出其帝王气势,两江总督的旧物,洪秀全的宝座,民国政府的子超楼,康熙等皇帝的碑刻题字,无不让人震惊。煦园、复园再现了苏州园林的意境之美,飞檐苍树让人顿觉飞升之意,奇石回廊不觉想静坐其间。每走进一座殿内,其间座椅,圆桌,盆景,花瓶无不精心布置,最为称叹是那金陵十三钗之刺绣,当真细致生动,尽显刺绣之人手工精巧。 民国政府的旧址也处处体现出当时那代人如何在这里办公生活,以薄弱的力量抵抗外敌入侵,唤醒中华民族为崛起而抗争。 第三日,起早去鸡鸣寺上香祈愿,这座寺院不似其他,紧凑的布局间能让人感其佛性,青灯古佛仿佛带有灵性,随着修习之人声声佛经吟唱感染众生。由旁处登上明朝城墙俯瞰玄武湖,这城墙保存完好,但通过崎岖不平的墙面和斑驳的墙砖仍能看出修建之时耗尽多少工匠的血汗,埋葬了多少士兵的英魂。走在这高大威武的城墙之上,秋风越发紧了,仿佛在哭号着那段金戈铁马的岁月。
下午选择去南京的标志之一——南京大屠杀纪念馆,临去前朋友说备好纸巾,我说不用我不会哭的,但走到那些雕塑前,看到当时中华同胞在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下是如何的绝望和无助时,眼泪已然决堤。移步万人坑,那白骨不似古代墓葬的遗址般尸体整齐排放,而是一具堆着一具,头骨和身体完全错位,走到这里再也无法用心看下去,双眼模糊。走过沉思堂和祭场,和平广场映入眼帘,这时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到底是怎样的时代,人才能如此丧失理智,全无人性地残害另一个民族?!不知道那些日本军官站在审判台上时是否会想起那些死在他们刺刀下,枪炮下和生化武器下的众多无辜人民。
看过了残忍和血腥的场面,最后一晚打算好好地犒劳一下自己,于是去了南京大牌档,再次体验到了江苏美食的温和与细腻,清炖狮子头,蘑菇小煎肉,还有带着黄酒香味的牛蛙,配上苏州平调回味无穷。饱餐后回到屋顶的星空花园吹着微凉的秋风细细回味与珍藏在这里领味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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