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

低头看向下面的时候
有一刻她突然恍惚了
可能是夏日午后的烈阳
也可能是围观人群的熙攘
夹着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将她挤压
好像一张被强力扭曲的脸
极度变形的呢喃着
"我可以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还没反应过来
整个人随着惊呼声失重下坠...

猛地睁开双眼
发现自己大梦初醒 正坐在教室里
老师不满对她说 放学去办公室找他
同学在一旁窃笑
她下意识看了下自己光滑的手腕
太好了
原来只是一个梦
直到空无旁人的办公室里
老师的手不安分的游走于她衣服里
她才惊觉一切只是又一次的重来

上一次 她激烈反抗
错手用水果刀捅伤老师
事情被媒体大肆渲染后
她成了大家口中滥交无度的不良少女
各种谩骂造谣和侮辱扑面而来
压垮了父亲 逼疯了母亲
她从支离破碎的家庭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攀上天台的护栏外
纵身一跃

上上次 她在惊慌无措中
被老师残忍施暴
继而拍下照片 po上网络
遭到疯狂转发和人肉
她终日躲在房间 时而痛哭 时而尖叫
医检取证时那种异样眼光
警察录口供时对于细节的反复询问
最终令她情绪全线崩溃
从手腕里开出的鲜花
染红了整个浴缸

还有一次
胆小怕事的她轻信了老师完事后的承诺
于是一次又一次的胁迫下
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漫长的十个月里
她瞒过所有人
在极度的恐惧和疼痛中
亲手剪断脐带
颤抖地将之绕在那团血肉模糊新生儿脖颈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咒语般的重复中
两个生命渐渐消逝...

无数的不堪回忆和那句
"我可以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在她脑海里回闪
她突然放声笑了出来
像一颗行星划破天际发出的呼啸
老师的手因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停顿
下一刻 他的眼前一片猩红
就像突然受到攻击的野兽
他发出可怕的咆哮
双手迅速从她衣服里抽出
试图把荡出的眼球塞回空洞的眼窝

她整理好凌乱的校服
走去打开了办公室所有的窗户
然后看着困兽般横冲乱撞的老师
循着声音冲向窗户 一跃而下
一声闷响后 她也瘫倒在地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终于，这一次，都结束了

她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十年有期徒刑
庆幸的是
不断轮回的噩梦终于随着老师的死亡终结
她常常安慰来探监的父母
十年后 有的是重新开始的机会
每每这时 母亲呆滞的目光总会闪过一丝怯意
她又怎么敢告诉她
铺天盖地的报道都在谴责她
如何恬不知耻的爱上一位优秀的老师
求而不得后残忍的将其杀害

这个世界 有些伤害
连一次补救的机会都不会有
发生了 就永远有一道可怖的疤痕
纠缠你的余生至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