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旅行者2号
叔叔命令哈姆莱特1号变身,把飞船提升到宇宙速度,这一过程和从黑眼星系出发时的操作一模一样,窗外那些蓝色绿色的光韵再次出现。很快我们就到了太阳系的边缘。
我要顺便提一下凡尔纳国王,他的英勇再次刷新了我的认知!飞船刚一加速,他就从座椅上滑了出去。我们这才意识到,座椅安全系统对于他这样的软体生物来讲完全是形同虚设。眼看他就要撞向飞船的顶板,摔成一团烂泥,他却手疾眼快,迅速用一只腕足缠住座椅扶手,用柔韧的身体证明自己不是烂泥而是宇宙间最优质的弹性材料。他的其他七只腕足同时出手,向着不同的方向拉伸,直到接触到飞船的地面、墙壁或者顶板,然后用吸盘牢牢把自己固定住。其中一只触手,卷在船长的座椅上,足足绕了十圈!我们的船长,玛窦叔叔,又一次差点被勒死。我猜凡尔纳国王陛下是故意的这么干的。这一手可真漂亮!
直到飞船减速以前,凡尔纳国王一直保持这种扭曲的姿势,他的身形被拉得薄而透明,几乎成了一层薄膜。但他仍然能够谈笑风生:
“你们瞧瞧,我像不像一个银河系?”
“国王陛下,依我之见如果您能把这只悬臂稍稍挪开一些,那就更像了。”叔叔被勒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立刻解脱。
“噢,是吗?依我之见如果我能转动起来,那就更更像了!”说着,凡尔纳国王松开缠着叔叔的那只腕足,踩在前一条腕足的位置上,继而八条腕足交替移动,像个车轮一样旋转。每次新的腕足来到叔叔的面前时,都要敲打一下他的脑袋。作为这场表演的唯一观众,我被逗的哈哈大笑,真希望能给凡尔纳国王等同于一百万头章鱼那么多的歌颂!
“国王陛下,还是请您息怒吧!如果您不介意,请佩戴好水砺之晶,为窗外正在发生的奇景做个见证。”说着,哈姆莱特1号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只见从太阳的方向,一个小白点正漂向我们。
“那是什么?一个机械章鱼?”凡尔纳国王扭着身子向外看,眼睛贴在了窗户上。只见那东西有个又大又圆又扁的金属身体,身后接二连三横七竖八胡乱拖着几根“腕足”,就像是个小孩拼拼凑凑出来的一个章鱼玩具。
“我亲爱的国王陛下,那可不是什么机械章鱼!以我所见那是个不折不扣的星际空间探测器。”经过一番审视,叔叔肯定地说,“您可以想像,是谁把他送到这里的。”
“难道是地球上的人类吗?”凡尔纳国王恍然大悟,“这太巧妙了!用拉尼亚凯亚的技术,制造了一个机器的八爪子民,行驶在太阳系的空间!我要把这件事记录下来,编成颂歌让八爪子民传唱!”
“国王陛下,还是别高兴的太早。毕竟,我们对地球上的人类并不了解。难道您忘记了航行者斯威夫特在地球上的遭遇吗?”叔叔说道。
“言之有理!那就让我们悄悄把这探测器活捉,问个究竟吧!”凡尔纳国王说道。
叔叔简要计算一番,向哈姆莱特1号下达指令。我们的飞船略微加速,侧着身子向那个白点飞去。一股巧妙的万有引力在两台太空机器之间应运而生,那个人类制造的小小探测器就像坐在螺旋形的滑梯上一样,打着转向我们飞来,直到落入一个恰到好处的轨道,服服帖帖绕着我们盘旋,既不会轻易逃脱控制,又不容失控与我们相撞。而哈姆莱特1号,仅是微微转动,和那个小家伙形成一个临时的“双星”系统。
我仔细观察这部近在咫尺的人类制造的星际空间探测器,他由轻薄的金属材料制成,个头儿很小,用于制造动力的化学燃料已经耗尽。探测器在漫长的宇宙航行中结满了尘埃,太阳风将他的金属光泽消褪,又大又圆又扁的金属身体上,依稀可以看到一行人类的文字:
旅行者2号(VOYAGER 2)
“这下你们该看清楚了。”叔叔对着眼前的旅行者2号指指点点,“机械章鱼?多么可笑的比喻!这又大又圆又扁的金属身体,只不过是个蠢笨的高增益天线(high-gain antenna),它中心的小尖嘴原本应该精确地对准地球的方向,以便把探测数据传输回去——如今,它精神涣散,定位无序,显然已经不能正常工作,与地球失去了联系。那些接二连三横七竖八的机械腕足,实际上是几台原始的设备,也就是些宇宙射线探测系统(CRS)、低能带电粒子仪(LECP)、磁力计(MAG)、等离子体波探测系统(PWS)、等离子体谱仪(PLS)、成像科学系统(ISS)、红外干涉光谱仪(IRIS)、紫外光谱仪(UVS)、光计划以系统(PPS)、行星射电天文探测仪(PRA)……”
“玛窦大人,众所周知,您身为八爪之星宇宙监察使无疑是最称职的人选。”凡尔纳国王打断了叔叔滔滔不绝的演讲,“但您这些空谈听的我头昏脑胀,倒不如打开舱门,让我亲自去看个明白!”
“国王陛下,还请多加小心!”叔叔说着,打开舱门。凡尔纳国王这才松开腕足,恢复原状,抖擞精神,一跃跨入太阳系的空间。
我坐在舱内,只听得叔叔和国王陛下的讨论,他们一个精于科学,一个长于探险,虽然了解宇宙的方法不尽相同,在关键时刻却能配合得天衣无缝。真希望未来我也能有一技之长,成为他们那样的英雄。
正当我思索之际,凡尔纳国王踏上了人类的旅行者2号,八只腕足一刻不停地移动,滑过那机器上的每一个零件。突然,他那星际之间最勇猛的猎手的直觉,促使他停住了脚步,身体迅速坍缩,变化成对方探测器零件的颜色和形状,一动不动地潜伏在原地。
叔叔也同时向我打手势,意思是静静看,别出声。
我们就这样僵持了很久,只见从探测器的内部,隐约钻出一个人影!那人年纪轻轻,荧荧惑惑,犹如氤氲而起的薄雾,通身浮动着多彩而柔和的微光。他将四肢展开,转动着脑袋,看看太阳的方向,看看太阳系之外,再看看哈姆莱特1号,最后将自己脚下的小小探测器打量一番,高声唱道:
“我的至高无上的宇宙之主,我赞美你所赐予的一切!这里有来自拉尼亚凯亚的哈姆莱特,还有来自八爪之星的鹦鹉螺。你们就像智慧连接着勇气,美酒配合颂歌。现身吧,英雄!地球正等待你们前去平定风波。”
说罢,他落在凡尔纳国王身上。凡尔纳顿时换上一身朦朦胧胧的色彩,散开八条腕足,飘逸腾空,返回哈姆莱特1号。不等开门,那人穿墙而过,进入船舱:
“玛窦副指挥官,桦可预备指挥官,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们!”
我们都惊愕地看着他,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也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飞船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凡尔纳国王大喊着让叔叔立刻打开舱门,而叔叔无法做出一丁点反应。
“哈姆莱特1号,开门吧!”我说道。舱门应声而开。
这还是我作为副船长,第一次成功的操作哈姆莱特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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