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向左？向右？（六）

爱情向左？向右？（六）

他们俩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间隙的呢？茉茉想，也许，是那个周末吧。

那个周末。

早晨起床后，茉茉准备去做早餐。文奇拖住茉茉亲密一番。嬉戏打闹中，茉茉挣脱，闪进厨房。回头看留在床上文奇恨恨的表情，茉茉嘿嘿笑。

早饭吃的简单。小米粥，炸的酥脆的椒盐花卷，白水煮蛋，再拍个拍黄瓜。都是现成的，几下就好。茉茉点着火，边熬粥，边清洗黄瓜。

每到周末，俩人习惯窝在家里，看书，看片，或看比赛。文奇说，在家无论干什么，只要茉茉也在，无意中瞥见她一眼，心里就满满的。他喜欢这种感觉。茉茉懂他的想法。只是，前几个周末，茉茉都回家看望母亲。而这个周末，她也安排了其他事。

早已跳槽的小文，这段时间她们公司接了几个项目，其中文案部分，小文问茉茉，要不要做，当然她公司是支付相应报酬的。

茉茉是心动的。能多挣一些钱对她来说，此时是最好不过的。虽说她现在薪资不低，每月大部分都寄回家，帮分担母亲的医药费。虽然父亲每每不愿和她交底，但她大概能猜出最近家里经济上的压力。父亲快近六十岁了，身躯日见佝偻，仍旧整日在熟食店和家里之间忙碌操劳。每想到父亲的辛苦，她内心就很难受。她想为家里分担更多，让父亲不用那么劳累。小文的提议，对她来说是不错的机会。只是，她担心文奇的态度。

一阵音乐声响起，是文奇的手机。

茉茉正在切黄瓜段，听音乐声继续却没有人接起，想过去提醒文奇。正在这时，只听到音乐声戛然而止，卧室传来文奇的声音“妈–早啊–什么事？——”

茉茉手下的动作慢了下来。

随着“吱——”一声，是文奇把卧室的门关上了。再听不到任何有关电话的声音。

茉茉感到自己的心“砰砰——”的跳。每次听到关于文奇妈妈的声音，总会让她在内心里再问一次自己，她和他这样坚持究竟对不对。文奇妈妈在意的东西，恰是她最不能改变的事实。心爱宝贝着儿子的母亲，总希望他生活的更轻松更幸福。和她在一起的这两年，文奇在经济上确实是吃亏的，房租、生活开销，文奇几乎都不让她去负担任何，甚至多次欲拿出钱资助她家里，她拒绝了。他为她花钱，不正是他妈妈口里的“她是因为钱才和她儿子在一起”的有力佐证吗，每每听到他母亲这样说，她无力反驳，事实似乎就是这样子的。这是她的心病。她无力摆脱。

“啊——”

手指传来一阵疼痛。她低头一看，左手食指被刀划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血滴在嫩绿发光的黄瓜片上，甚是鲜艳。血把案板染红一大片。

茉茉扯了手纸包裹住食指，用更多的纸擦拭案板。血很快就把包裹的纸渗透了。茉茉转身到水槽边，剥开浸湿的纸，把受伤的手指抬在水龙头下，拧开，水一下冲击到伤口上，有劲道的凉的感觉，从手指头涌到心里。血，总算暂时被止住。

茉茉找一片创口贴贴。又把案板上的收拾了。重新洗根黄瓜，切起来。

卧室的门开了，文奇走了出来。茉茉看他表情还不错，刚刚和他妈之间沟通的应该还好。茉茉松了一口气，这样好。待会还要和他提兼职的事呢。

文奇走过来，看着茉茉，片刻后他上前把茉茉拥进怀里，用下巴的胡茬来回蹭她的脸。突然，茉茉感到，文奇的后背似乎僵了一下。

她用右手拍一下文奇后背，“饭马上就好，你先去洗漱吧，”然后推他去。

再看文奇，茉茉发现他的脸已换了一副面容，一双眼像铜铃似的瞪着自己。“你，怎么了？”把左手慢慢往身后挪。

“你说呢。”文奇的语气不太好，顺着左胳膊拉过她的手。文奇叹了一口气，拽着茉茉到客厅坐下，翻找出药箱。

听文奇一会一叹气，一句话不说，茉茉知道这人是恼了。“没事的，只是一个小伤，你不知道我小时候……”

“我有事！”茉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文奇打断了。她努了努嘴，肩膀塌下来。

她看着文奇一点点剥下创口贴，用棉签蘸了一种药水在伤口周围来回擦拭，伤口处立马像被摇动的雪碧一样，涌出来细密的白色泡沫。感觉到疼，茉茉忍不住，眉和眼都缩起来。伴随着白色泡沫发出“呲–呲—”声，茉茉不敢再看伤口。抬头却是文奇瞥来的又一记眼刀。

她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文奇左手托着她受伤的手指，右手拿棉签边擦拭，不断的对着伤口吹气。

这场景似曾相识。文奇的头发有点乱，旋周围几个卷伸向不同方向，鬓角后的耳阔干净柔软，浓黑的眉毛下，睫毛微微向上卷……

这场面让她突然想起，他曾给她讲过的小时候的一件事。小时候，他养了一只猫咪，有次那只猫和外面狗打架受伤回来，他给它清洗伤口涂药，那情景，估计就是现在这般样子吧。记得他说，那只猫咪叫琪琪，他去上大学时，他妈妈把猫送给了一位乡下的肉店老板。那是他第一次冲妈妈凶，大喊。也是他哭的最伤心的一次。毕业后，他坚决的选择来B市。琪琪——如果以后生个女儿，便叫这个名字。有这么一个外表凶内心却柔软的爸爸，也是很幸福的吧。茉茉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整理他那几缕卷。

“别乱动。”手下的动作没停。渐渐的直到伤口不再泛白色泡沫，文奇将一些白色粉末洒在伤口上，最后缠了一圈纱布，才算完事。“喏，这样大概就不会留疤了吧。”

茉茉转来转去自己食指看，活脱脱像被戴了一个厚棉帽，她喳喳嘴。心里暗忖道，这也太夸张了吧，这样子还怎么打字啊。

“我去端饭。”扔下这句话，文奇进了厨房。

吃饭的时候，茉茉来回搅动碗里的几粒米。文奇递给她一颗剥好的水煮蛋，“本想这周末去爬山，”他顿了顿，“那就在家看片吧。我下载一个新电影，一直等和你一起看。”

“我——”

文奇抬头看她，“这周要回家吗？”

“不是，”茉茉摇摇头，“就是，这周末我想去小文公司一趟。”

“她怎么了？”

“她们公司最近接了几个项目，活比较多。其中文案部分是我的强项，我可以去分担一下。”

“是嘛。那她们公司最近很忙喽。”

“应该是吧。”

“可我怎么没听田野说起过，他老婆周末需要加班。”

“他俩还没结婚。小文不喜欢田野叫她老婆，当她面时你可别这样说。”

“重点是，小文公司的项目，她周末都不需要加班，你怎么却要这般上心。”文奇的声音有点大。

“那是因为——因为——”小文家境不错，和田野的结合，完全没有门不当户不对的阻碍。可是，这话她不想对文奇说出口。说到底，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证明自己，她不希望给文奇在她和他妈之间增加压力。

“田野说他俩这周末去小汤山温泉。”

“对，”茉茉点点头，“她这周末要去泡温泉，所以不能加班，”一时嘴快，茉茉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她不敢再看文奇的脸。

“你比的她忙碌的少，还是我比田野挣得少。”

“你别说了，文奇。不是这个意思。”

她瞥见文奇胸口一起一伏。这人，就跟个孩子似的，情绪一阵一阵的。

过了会儿。文奇拉住她的手，“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

又暖又有一点湿的触感，传递到她手上。文奇的手掌极大，手指修长，和他的身高很相配。他曾说，小时候差点被妈妈逼着学钢琴。她把手附在他的上，在他手指关节处来回摩挲。

“是不是家里，你妈妈那边需要钱？差多少，你和我说，我这有的。”

呼出胸口的那口气，茉茉摇头，“不是，不用的。”

“我不想让你去。”

“我答应了人家。而且，我想去。”

“呜——”手上顿时传来痛感，原来是文奇在用力捏。

“我不同意！”

“我要去！”

文奇站了起来。茉茉有一种被居高临下俯视的感觉。她也站了起来。嘴唇紧紧抿着，瞪向对方。“完事我就回来，我会努力，尽量早点做完。晚上陪你一起看片。”

“不用。”文奇甩下这句话，转身进了卧室。卧室的门被“啪——”的关上，又因为反弹弹开了一条缝。

茉茉无奈的叹气。看看时间，快差不多了，她赶紧收拾妥了，背着电脑出了门。文奇没出来送她，她也没和他打招呼。

在小文公司的一天，忙忙碌碌，也很顺利。中午，小文的一个女同事还给她端来一盒特别丰盛的午餐，说是是受小文之托。可她怎么却觉得那女孩的笑有点诡异。而且，小文那个大大咧咧的家伙，啥时候对自己的胃口摸得这么清楚，红烧带鱼炖的软糯可口。下午，那女孩又给她端来热饮和点心。小文公司福利，似乎很不错嘛。

等到茉茉完成的差不多时，抬头看窗外，天色已不早。想起早上许诺文奇的事，她起身开始收拾东西。这一天，一个电话，一个短信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生小孩子气。

下公交车，茉茉隐约觉得前方有个身影和文奇很像。想走上前去确认，又一想，自己估计是忙糊涂了，心里又一直牵挂着他的情绪，这一天竟几次出现这样的幻影。怎么会觉得小文公司里，总有个人影和文奇特别想像呢，真是忙迷糊了。

茉茉刚走进小区，兜里的手机响起来。茉茉接起来，是志敏打来的。

“喂，志敏？”

远处那个人影，再抬头看时，已一闪不见。

“什么？志敏你说的是真的？”茉茉叫了起来——

（未完，待续）

爱情向左？向右？（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