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和大娘在外屋地忙活,奶奶和六奶陪着送老姐回来的老大爷。
六奶把下扇窗户拔下来放在上扇窗户上,然后挂在窗钩上,屋里有风吹进来,顺着里屋的门从后窗吹走,形成穿堂风,屋里就不那么闷热了。
我紧挨着老姐坐在窗台上,听奶奶和客人说着话。
原来老姐在东甸子上看到美丽的野花,欣喜的不得了,这个也要摘,那个也要采,走着走着,一回头才发现就剩她自己了,她喊了几声,见我们没有应声,就害怕起来,也顾不得摘花了,一头钻进一人来高的野蒿子里,东一头西一头地寻找我们。老姐说,她当时已经走出甸子了,看到庄稼地和大路了,可是,一想到我和小四儿还在甸子里,怕我们找不着家,就又㨤回甸子里,还一路走一路把长蒿子折断,做上记号,这样就能找到回家的大路了。
可是,在甸子里走了好久,也喊了好久,都到中午了,也没找到我们,自己也不知是走到哪里了,在甸子里,老姐转向了,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也找不到那条大道了。
老姐有些害怕,一个人做在一棵小水柳树下,歇了一会儿,又摘了一把酸浆儿吃,四下瞅瞅,确认了一下方向,站起来就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走出了甸子,顺着庄稼地边儿一条小道儿,过了一个小土壕,看到一条碧绿的小河沟,沟边有个鱼窝堡,还有几个搬蹬子吊在哪,可是,却没见到有人搬鱼,老姐就顺着拦水的小土坝走了过去,却不知是越往前走,离家就越远了。
我听到奶奶和那个老大爷呵呵笑着,原来唠着唠着,还唠出亲戚来了,也不是怎么个老亲,拐了好几个弯,那个大爷管我奶要叫一声姑,想必是奶奶娘家那边好不容易八杆子才够得上的亲戚。
那个大爷说,他赶着车去给马割草,就看到一个小丫头自己往这边走,小脸晒的通红,鞋子和裤管都湿了,两脚的泥,造的没个孩子样了。就问小丫头这是去哪呀,咋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的?小丫头警觉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句:“我回家,我家就在前边,一会儿就到家了。”说完头都没抬继续往前走。
那大爷也没再问,接着割草。
吃完晌午饭,睡了晌午觉,那大爷就牵着那两匹大红马去沟边放马啃青,直到太阳要下山了,往回走时,又看见那小丫头在大道上迟疑地来回走,头发乱乱的,两只小辫子散了一个,头绳也不知丢哪去了,就上前寻问小丫头家在哪,是不是迷路了,是不是走丢了。可是小丫头一句话也不说,离他远远的走着。
大爷说,等吃完了晚饭,去给马添草料时,听到院外有小孩哭的声音,出去就看到小丫头正坐在他家柴火垛边,双手抱着腿,一脸无助的样子,可怜巴巴的。上前问话吧,小丫头警惕性可高了呢,就是不吱声。没办法,进屋喊了老伴儿出来,才把小丫头哄屋去,问了是怎么回事,才知道小丫还真是走丢了找不着家了。
老伴儿给小丫头换了身干衣服,又把小丫头衣服洗了。小丫头俩腿让剌蛄秧给拉的没好地方了,一道道的伤痕,忘外渗着血丝。
当时也寻思着这么晚了,让孩子在这住一宿,明天再给送回去吧。家里着急也没办法,从沟东到沟西,走小路近,可小丫头走的满脚是泡,走不了啦,只能赶着马车从北边大路上绕过来,这不就走到这时候才到家嘛。
奶奶和六奶一箩筐的感谢话一直说着,直到妈和大娘放上桌子,摆好碗筷,要上菜吃饭了才下地。
这也快到晌午了,出去找老姐的人也都陆续回来了,大哥看到老姐,先是气的骂了老姐几句,抬脚就要踢老姐,那边怀里抱着孩子的大嫂,扒拉大哥一下,不让大哥骂老姐,“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你没看老妹没啥事吗,没事就好,你还没事找事干啥,这么些人看着呢,别再惹娘生气了,啊。”
老姐没丢,这是最好结果。也就从那以后,我们就被告诫,不准再可哪乱跑,更不许去甸子里玩,谁要是不听话,可不会像小霞那么幸运,一顿胖揍免不了的,不信就试试。
敢不信吗,大人的话就得信,试都不能去试,只有服从。再说了,试试,谁敢?
奶奶更是天天叮嘱我,要带好妹妹,当大姐的,要更多替妈妈分担点。
“知道啦,知道啦。”
我每次都答应着,而东甸子,却是真的是一次都不敢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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