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作息时间几乎没有中午的,吃饭漫不经心,妈妈还在洗碗,我就借口学校排练元旦节目,拿了存钱罐里面的零花钱,蹦蹦哒哒飞出家门。为了弥补早晨的不甘,这次特意带足了钱,是我的能力极限了。料想那支笔贵不过这些金额。
满怀着期待地等了一个下午,心不在焉的。
一放学,我比平时急切一万倍地冲出了教室。将平时首先冲出的二陈兄弟,远远甩了一大截。我狂奔着冲向校门,门卫爷爷居然还在不紧不慢地开着校门!
“靠!”我看着门还只是一个小缝,就奋力挤了出去,把门卫爷爷吓了一跳。
“我的妹子啊,你这是被火烧了屁股吗!”
其实,那个时候,我早已忘记了后面奋力追逐着我的猩猩。
一出校园,我不顾路人微微错愕,满心害怕那支笔被人捷足先登了。便想以火线速度到达文具店。身体奔跑在路上,心却始终在文具店里。我仿佛已经瞅到了,那个居然会进第一支我喜欢上的桃粉色勾线笔的,有着凌厉的姐姐和和蔼的叔叔,兴许还有一群嬉皮笑脸小混混的文具店了。
我欢呼,我雀跃,我兴奋!
撒丫子奔跑在暮色笼罩的小镇街道。白天短了许多,下学几乎以为着天黑。有些夜市的烫串串的店面,打工的青年男孩坐在门口,削着土豆。和晚上开张到凌晨的热面皮商户,老板也开始推出摊子了。
我不关心他们,我只要文具店的一切。
可是,姐姐不在。
叔叔也不在。
笔架上,那本应屹立着几支桃粉色勾线笔的地方,变得空荡荡的了。
……
“哎呀!你慢一点能死呀!又没人跟你抢,看把我累得~~~~”猩猩过了几分钟,出现在后面,一口一口地喘着粗气。
“好像,笔买完了,”
“啥?你说那支桃粉色中性笔呀!”猩猩顺了一下气,“不会吧!那都有人要!这么抢手!”
“老板!”我同样变成少女时代的容嬷嬷,恶狠狠咬着牙,心里清楚叫的是那个恶婆婆。
这样不尊重老人家。我也知道。
“老板!老板!”猩猩帮我大叫着,
“奶奶,中午那个桃粉色的勾线笔,就是你让我放下的那支?”我看到恶婆婆的时候,心里突然有点湿润的雾气涌现出来。极度失望后的平静,尽量描述得详细。
“嗯对。就是这个空的这几个位子,那些勾线笔还有货吗?桃粉色的?中午不是看着还有很多吗?”猩猩帮我补充着。
“那笔……”婆婆面无表情地陷入了沉思。
“中午小娃子们上学那阵子,被两个小男娃买走了。长得乖乖的两个娃娃儿。”
“切!什么时候了,还说什么乖不乖呀!这男生也真是,放着别的颜色不选,选个女生用的粉色干嘛呀!”我心里暗暗抱怨着。
如果当时有一面镜子,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丑。
女孩子果真是不可以有嫉妒情绪的。不是为了装潢好看的自己给别人看,仅仅是因为需要放过自己,让内心舒服些。
“那还有吗?”到底还是猩猩淡定。
“我想一下”婆婆面无表情地陷入了沉思,“不知道。”
哎。等于白问。
那个文具店,对我们而言,已经相当陌生。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糜烂艳丽的美梦。醒了也就醒了。
于是,我从刚才的充满嫉妒的佯装平静,冷却下来成了真的内心毫无波澜,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当我们出来的时候,那个打工的男孩子已经把一大桶削好的土豆提回店里,这会儿这在用泡豆皮儿。第一锅已经蒸好的热面皮浓郁油辣的清香,充满街道的每一个角落。按照惯例,半个小时之后,另一股极不健康却让人难以抵制的夜市的味道,会生出来与热面皮分庭抗礼,平分秋色。到了那个时间,男孩会点火开始煮今夜的第一份麻辣烫,或者端出第一锅串串。客人兴许是些刚下晚自习的大哥哥大姐姐。
可是不可能有那个大哥哥。
也不可能有这个姐姐。
这些温柔平庸的市井气息,让那年某个愿望未遂的小女孩,我的内心深处,产生了强大的幻灭感。我想尽快缓解穿越时空的后遗症,便低下头努力在此时此地的静止中,平复大脑的波浪。天空中那一朵又一朵绽放的灰色花朵,如今也融入了沉暗的暮色。
下班回家的大人,放学回家的小孩,值夜班的,看晚自习的,课后补习的,去做家教的……
(雨没有下透。夏天的威力渐渐显露出来了。最近实在周转不开时间,身体也有点疲劳。但是就像刚才说的,多少的3个月积累下来的生物本能,执念性地知道自己一定是会写点的。那就每回只写一点点,总好过海产地敷衍了。索性我说说话,放在这里;你随意打开,这些随风流逝的脑洞,就当是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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