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很深的夜，风鼓动着树呼呼作响，疏落的街灯，在黑暗中仿佛欲坠的烛火。暗影摇曳，竟然生出些惊悚来。总想着乡下的生活，此刻想起那里风雨飘摇的的孤夜，内心竟是有些动摇了。

我尽量行在亮处，我怕吓到夜行的人。这样远远的他便会看到我的存在。其实我也一样的心思，那暗处要是突然走出个人来 ，我也会心跳惊肉跳，总想着是另一个世界的来人。

偶尔划过的车灯让我迷失，仿佛一股激流，把我的思绪瞬间带走。怔忪着裹紧衣服，急匆匆行去。那高楼里的某一扇窗后，此时是不是有早起的人在欣赏夜色。此时此刻融于夜色中的我却完全没了那份浪漫。

楼道的灯呼应着我的脚步，给我以最温馨的安慰。打开工作室的门，艾草的余香 扑面而来，迎接我的是一室的安宁，一室的温暖。打开灯，轻轻地带上门，这里一切便完全属于我了。

一杯姜水给了我一种无妄的惬意。点燃一段艾草，艾香悠悠，这艾叶是我前些时候回老家踩来的。那香气里，有着泥土的亲切，童年的温馨。像一声亲切的呼唤，“小波，回家吃饭了！”那是爷爷在炊烟袅袅黄昏里叫我。每年端午爷爷都带我去山坡采艾草，如今爷爷早已不在了，只是那坡艾草年年都长得茂盛，尽管我已离开故乡，我还是每年都去踩一些回来。

理疗床整齐而安静，打开电视，找到了“娘心”的那部电视剧。这是昨天与按摩的老爹一起看的 ，不知不觉被剧情带入，已近八十的老爹与我被剧中的情节感动的泪眼婆娑。老爹已经康复，还有三天就结束调理了，一个多月的相处，竟是有些不舍。“明年开春我还过来。没病也来。”明年不远，而到那个时候，今时已遥不可及。

窗外，灯火阑珊，没了扑面的风，竟然画一般的温暖。悠悠然想起了除夕的夜。没有什么区别，一样阑珊的灯火，如果再响几声零落的爆竹，绽放几朵焰火，其实也就是一样了。那年的除夕，与妈妈在午夜的街头，看璀璨的花灯，缤纷的焰火，一张张照片还存在我的相册里，年年都有除夕，却再也不会还原那个场景。

微微有了睡意，我蜷在床上，眼角流着“娘心”的眼泪，万般不舍地睡去。我梦见了故去的母亲，梦见在漆黑的夜里母亲点燃了一盏煤油灯，梦见她叫我起床……醒来的时候，阳光暖暖照着我的脸，眼角的泪还没有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