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尘土，归于雨露，人世间几朝几代的荣辱兴衰，伴随着霍乱红颜之诗，归宁与夜空不同时段闪烁的星。那一颦一笑，一静一动，于眉眼之中生出一丝日又昏的悲悯。最是愁中离人笑，凡尘落花几回闻。好像只在那么一霎那，就集齐了所有的悲怆与美丽。
时光，像一朵纯白的花，开放在那些不能辨清形迹的回忆里。纷乱错杂，美而壮丽，哀而沉静。女子，桥上痴痴盼望的绮丽容颜，那眼角垂下的闪烁的泪线，在不同君王坐拥的江山之中，划下时代的记忆。下扬州的歌女，上西楼的舞姬，人前红花，醉后怀伤。闺阁女子无不是对窗吟风弄月，来一解心中苦楚。大多数女子手无缚鸡之力，除了悲叹“女子三从四德”，再无可处之处。归于尘土，生于雨露，生之潇洒，可遇而不可求。
女子，于故朝如同渺茫的星辰，永远不知，下一个晚秋将于何处坠落。
在古代文学作品中，不乏叹惋封建的女性牺牲品之作，周朝时期，作为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的诗经中有《卫风.氓》一篇以一弃妇为主角，通过弃妇的自述，表达了她悔恨的心情与决绝的态度，也是于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第一例深刻地反映了古代社会妇女在恋爱婚姻问题上倍受压迫和摧残的情况。诗中女主人公的惨痛经历，可说是阶级社会中千千万万受压迫受损害的妇女命运的缩影，故能博得后世读者的共鸣.
除了上文提到的弃妇典型篇章外，在《诗经》中，被学者公认的弃妇诗还有五首，分别是《召南.江有汜》、《邺风.日月》、《邺风.古风》、《王风.路》、《小雅.我行其华》。上述诗词言语精炼而悲伤之意溢于言表。通过对弃妇诗的分析，揭示出弃妇们在相同的人生背景下不同的形象特征，并探究出弃妇现象产生的多种原因。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处于非命，不可自说。女性权利在这一时期完全被世俗礼教所隐去，不得形迹。
古代女性文学形象中，于礼教束缚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当属四大名著之一《红楼梦》中的商旅世家的子弟薛宝钗。宝钗从小习有正经，在功名仕途的血液里浸养而生。爱好诗词，底蕴丰厚。并在书中多次习得佳作。不论是海棠社“欲偿白帝宜清洁，不语婷婷日又昏。”
这样稳重而神采飞扬的诗词作品，还是菊花和韵之中“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佔吃”不乏离愁而心外宁静之作，只言片语间，宝钗才华出众的气质形象于纸间呼之欲出。在封建礼教和世俗风气的引导之下，宝钗从小便以为考取功名、进士做官为读书人的目标。
知书达礼，宽和大度，面若银盆，有国色天香之貌。实为古代大家闺秀之楷模。而时运不齐，命途多舛，虽得贾母赏识，然宝玉心里眼里只有黛玉，虽其似为妇女之好，却在感情上专一，至死不渝。即使出家做了和尚，也再不愿与宝钗一同。顺着薛姨妈的意愿嫁了宝玉，却曲终人散。得了功名与子嗣，也成了书中永远的寡妇。
素来温婉而为世人所肯定的东方女子形象背后，原来留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苦楚与无奈。各朝各代的更替，主宰一切的仿佛都是男子。王侯将相、达官贵人，朝堂之上，满朝文武百官，放眼望去，均是男子。而女子，更像是夜下的落红，一辈子温和渺渺，殊不知，一瞬间的不注意，满眼的春意就香消玉损了。
只是默默地，在这世上走一遭。虽然诸如诗经之中有“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诗颂，虽然有烽火戏诸侯之类，爱美人胜似江山的君王。大多数古代时期的女子在封建礼教的束缚下还是苦不堪言。而不仅仅是中国，韩国、印度这样诸如此类的国家都在这样的一段相似之处填上了她们浓墨重彩的一笔。
故此，中国古代诗文中，谈及此的数不胜数，而其中之意，大多伤怀。
那是李白《越中览古》中“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惟有鹧鸪飞”的惆怅，是王昌龄《闺怨》中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的轻叹，是纳兰性德《金缕曲·亡妇忌日有感》中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的凄苦。
归于冥，神魂俱散。那样痛苦的过去，映照的现在是如此幸福。
于一个夏天的午后，鼻尖皆是栀子花萦绕的沁人气息。于院中剥一只通体橙黄的橘子，椅边卧着一只黑猫，她的双眼是深深的棕黄色。树影之下，眼里全是凉意的荒芜。只是美好，说不出、道不明的，就这样在心里生出一丝丝喜悦。庭中，只有一个女人，她的心，她的形，都在，只有满心满身的畅意，而无泪眼朦胧的不能自已。
初冬的早晨写着这些，莫名觉得更加寒冷，露水打在窗上的痕迹，连绵成一条线。手边的咖啡还冒着热气，黑褐色的，散发着淡淡的苦味。我努力敲击键盘，将指尖的凉意逐渐变得温暖。立在电脑旁边的书籍依旧以每分钟的运转速度积着灰尘，摊开的资料书也依旧色彩斑斓。在日光灯的映照下，微妙的，像是一场五光十色的宴会。宿舍里很安静，微弱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发酵，我尝试着做三番两次的修改，让女子的形象变得更加悲切一些。
字里行间的韵味，越看，又越觉得熟悉而陌生。第一眼发现的情感在看过多遍之后，只剩下朗朗上口的音调，慢慢的，我们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那些随着时间慢慢消失在洪流中的悲哀，似是离我们越来越远。
似乎越熟悉，就越难悲从中来。初高中如滔滔江水的悲情已经在被诗词淹没之后，变得寡淡。曾经能将薛宝钗拆解的比窦娥还冤的那个小丫头片子，不知道去哪了。然而不管大体之下，什么被掩埋了，心中的那一份明了，泛黄书页中的一字一句，依然刻骨铭心。汉帝重阿胶，贮之黄金屋。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
愿那些悲戚终将化为美好，于冰花如梦之时，寒意终散。
星辰与清诗 2022.01.26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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