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是你回来了吗？

文/恋恋心空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子风所有的温柔都给了阿九，为他痴，为他伤。他是懂阿九的，所以他不怨，只是心疼。

子风缓缓地抬起了头，疲惫地捏了捏太阳穴，喝了一口苦涩的凉茶，这么快就又天亮了。
年轻的丞相大人叹了口气，于是合上了看了一晚上的兵策，叫进来丫鬟，洗漱之后站在院子里吹吹风，一会还要去上朝。

打了几个月了，跟西边的月氏国的这仗却还没有要结束的迹象，子风想得尽快结束了，这已经快到冬天了，不能再拖到下年春天了，士兵们受不了严寒的西风，百姓也已经受累了这几个月了，得让他们过个好年。该结束了，于是他答应了那个人的条件。

说到这场仗，子风自嘲地笑了笑，完全是由那个人一手发起的，可是难道没有自己的助力吗？现在却在担心百姓，呵，真是讽刺！
权势滔天的丞相大人从来就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无害，虽然本性纯良，可若是真的纯良，怎么可能做到丞相的位子上。
这仗不得不打，为了那个人，他不后悔，他仅存的纯良、所有的温柔都只给了一个人。

当时，大师说他二十四岁必有一劫，足以改变他的一生。
他以为是因为那一年他以雷霆手段、绝对的支持坐上了丞相的位子上，却没想到是因为那一年会遇到了他。
当第一眼在梅园里看到他时，一切命中注定的轮回就来了。一身白似雪的衣服，墨色的发，细长的手指轻轻浮掉肩膀上的花瓣，然后缓缓走进了房间。
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这句诗。
梅园，宫里的禁地，住着被圈禁的九王爷。

被风吹了一会的子风，已经清醒了很多，想到那个人，不自觉地眼睛变得柔和起来。
老实说，丞相大人长得是俊秀的，但那一双细长的眼睛硬是让整张脸看起来有戾气，所以很少有人敢直视丞相大人。
子风在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的话，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可谁让自己最不缺的就是好奇心了，这也许就是命吧。这一纠缠不知不觉已经三年了，如今也结束了。
前天帝君已经下旨，让他离开了。这个时候，他已经走远了吧。

三天前自己去见他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走进梅园，就看到一身白衣的他又在摸着自己送给他的琴。曾经很多时候，他最喜欢摸他细长的手指了，“阿九，你的手指真漂亮，很适合弹琴。”因为他的一句话，他又重新拿起了琴，只为他一人弹奏。
不仅是他一直在为他改变，他也在为他改变。看着那个背影，子风想，他应该是爱自己的吧，不然怎么会为自己弹琴呢？

“阿九。”抬眼，看着那个温柔的人缓缓走近，谁说年轻的丞相大人满眼戾气呢？明明温柔到了极致，九王爷也知道这温柔只对自己一个人，他是爱自己的。
一个人的气质里，有着他走过的路，读过的书和爱过的人。

子风走过去，拥着九王爷，头放在他的肩膀上。不知道还有机会再拥抱着他吗？摸了摸他的腰，说道：“阿九，你最近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每天都好好吃饭着那！”九王爷好笑地打掉了他乱摸的手。
“都瘦了。”于是子风的手没再乱摸，只是紧紧地环着他的腰。“阿九，战事就要停了。云影，月氏国的君，你的师弟，来找了我，我已经答应了他。”
九王爷猛地推开了子风，眼里全是冰冷，“你知道了？那么你走吧。”
“阿九，你到底爱过我吗？”子风明知道自由对九王爷来说，有多么重要，他爱他，但他更爱自由，爱那一片草原。可他还是问出了口。
“没有，我只是利用你。”九王爷忍着不去看那一张伤心的脸，生硬地说道。
“那么九王爷可为子风再弹奏一曲吗？”子风还想再看见一次他的手指翻飞在琴弦上。
“丞相大人，你觉得还有必要吗？”九王爷拒绝道。
“确实没必要了，是我唐突了。九王爷，臣告退了。”子风于是走出了梅园。
明明只是开始只是利用他的感情罢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陷了进去。九王爷看着那落寞的身影，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这个局已经布了三年了，如今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了。曾经一切的甜蜜，一切故意营造的和谐，如今都摊开了来，一点都不剩，自己终是伤了那个人的心。这三年来，他对自己的好，自己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但三年的情分，远远比不上自己十几年来对自由的渴望，那是已经融进了骨血里的渴望。
他要正大光明地从这里走出去。他要帝君认输，承认他错了。所以他利用了子风，步步为营，又制造了这场战争。
自己五岁就去拜师学艺，六岁认识自己的师弟云影，情同手足，十岁被圈禁于此，如今他已经快到而立之年了。
他最韶华的十几年都在等待着。
他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甩掉脑子里的九王爷的身影，子风换上朝服去上朝了。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看着高高在上的帝君，子风想着，他大概撑不了几天了。此时的帝君，早已被病痛折磨地掏空了身子，曾经有多威严，如今就有多可怜。帝王家，从来就是成王败寇。
当初的帝君，只是众多皇子中的一个，却靠着过人的智慧和残忍的手段，坐上了君位。其他的兄弟们，全都杀了，独留下了一母同胞的九王爷。
看着底下一群人就战事吵吵嚷嚷的样子，帝君的头又开始疼了。
“好了，此事就交给丞相了，各位大人有什么意见都去找丞相，退朝。”说完，帝君就被太监搀扶着走了，剩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官员们，想着帝君真是对上朝真是越来越敷衍了。
“唉，各位大人还不走吗？”被段老将军的眼风一扫，大家都识趣地退出了朝堂。

我们的帝君可不管各位大人是怎么想的，因为帝君又发病了，刚刚吐出一口血好了点，房间里是浓郁的药味，帝君床边是年轻的丞相大人。
“子风，孤这副身子快不行了。你是孤为太子选的人，太子就交给你了。”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帝君的话。子风赶紧倒了杯水递给了帝君，说道：“帝君，臣会一直辅佐太子的。”
“子风，你和九弟的事孤都知道，但孤从来不会怀疑你的忠心。当初母后临死前对孤说，让孤留九弟一条命，孤答应了母后。现在孤快不行了，孤要把九弟带走了。”帝君好不容易说完，喘了口气，就闭上了眼睛。
“帝君，您这是什么意思？”子风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既然曾经可以折断九弟的翅膀，留他性命，如今孤依旧可以拿走他的性命。九弟已经先走一步去见母后了。”听到这句话，子风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定了定神也不看帝君就走出了寝殿。
“呵呵，最后还不是孤赢了。”帝君睁开眼，从怀里拿出刚才收到的消息，“谁也别妄想让孤认输。”喊人进来让烧了纸张，那上面写着，“九王爷已死。”

子风走出寝殿，外面下起了大雨，就看见自己的亲侍急急地跑过来，“大人，刚刚得到消息，九王爷……九王爷被刺杀身亡了。”
子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府里的，甚至不记得他是怎么吩咐属下的。他手里紧攥着子风走了之后给他的信，“相会于庙堂，不如相忘于江湖。”
一段关系的结束，就可以开启一段新的关系了，可子风从来没想到若天人永隔了，那该怎么办？
阿九，你怎么可以死了呢？你死了，你就再也不能跟我说话了，再也不能为我弹琴了，再也不能拥抱我了，也不能亲吻我了……
年轻的丞相大人，挺着笔直的身板，站在雨中，脸上流下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亲侍看着丞相身上的悲哀气息，禁不住红了眼，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丞相跟九王爷的事了。
丞相回到府里不久，整个皇城都听到了皇宫里传来的丧钟声，帝崩。

三天后，太子继位。大雨整整下了一周，一周后，月氏退兵。三个月后，子风站在了云影的面前，只说了一句话，“他葬在哪里？”
那天后，他已经在九王爷的墓前待了三天了，一直在喃喃自语。
阿九，你知道吗？ 夹杂着利益的爱情始终是有隔阂的，我们彼此相爱着，也彼此伤害着。我从来没有想着跟你分开，我放你离开，是想跟你重新认识的，在没有利益的情况下。可你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给我，就这么永远地走了。
阿九，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狠心呢？
阿九，你怎么可以抛下我死了呢？
那我，我该怎么办呢？

三天后，子风回去了，依旧做着他的丞相大人，辅佐着新帝。五年后，十岁的大皇子被立为太子，丞相大人辞官归隐。因为丞相大人收到消息，有一个长得跟阿九很像的人出现在了草原。
阿九，是你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