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上）

端午节就要到了，厂里也放假了，我终于捞到了点时间准备休息了。要不然，我这整天地跑下来，两条腿又那能受得了？每天四万多步，三十多公里啊！

休息，我又想到了要去给祖母和父亲去上坟了。因为，他们都是先后在农历的五月里去世的，所以，这样的日子，我们是不能不去的。

厂里休的是两天，我就征询了两个弟弟的意见。小弟说周日去，八点到北山。既然这样，那就周日去吧！这样，端午节那天，我们也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好在母亲家里过节了。

今天是个晴天，只是气温上来了，居然达到了攝氏34℃。我骑了电动车将老婆送往单位后就径直往山里驶去。

山里，树木葱绿，小鸟鸣啾，处处充满了生机。我无暇顾及这些，独自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骑行着。

当我到达北山时，两个弟弟都还没到。我只好停好车，带上烧纸，然后向祖母的坟地走去。

穿过荆棘，来到坟前，我的裤腿和鞋上早沾满了像稻谷大小的刺球。坟前摆放供品的石头也不知被谁挪了地。见此，我只好又重新地把它搬了起来想要放回原处。

这时，突然，从石头的下面有一条扠把长的蜈蚣跑了出来，快速地跑往远处的草丛了。

父亲生前曾说过，坟前的小动物最好都别动它们，它们是帮着守坟的。见此，我就把石头搬起放回到原处摆好。又从袋里拿出了供品，放上了煮鸡蛋、粽子和糕点等物，就等着两个弟弟赶来了。

天热了，山里的蚊子也有了，不时地在我的身旁转悠着，就想找准机会在我身上下口呢！

很快，我听到电动车的喇叭声和有人的说话声。我以为是大侄子来了忙招呼着，二弟说不是，是他家里的，我的小侄子。

两个弟弟和小侄子过来了。想是天热，今天小侄子下身穿的只是一件大裤衩。他们从荆棘过来，也还是沾了一身的刺球。

见他们上来，我就将烧纸和冥币从塑料袋里拿了出来，开始烧了。小弟边烧边笑着说，他家的儿子发烧，小弟媳用筷子在装水的碗里一试，筷子立马就站起来了。所以，今天要多烧点纸，让我奶和我爸能保佑他早点好起来……

大侄子今年考研已上岸，目前，正等着拿录取通知书，小侄子也不甘落后，目前正紧张地备考着。此番上坟，也是想借祖上的保佑，助力他能一战成功……

很快，几人就将烧纸和冥币烧完了。我又用一根树枝将残余的残烬挑了一下，让它们完全熄灭。然后，众人这才叩了头离开了去。

到了停车的地方，他们忙着摘衣服和鞋上的刺球，我因刚才搬过石头就想到下面的溪水洗一下手了。

可当我走到近前，这才发现，河沟里竟一点的水也没有了，裸露的河床上泛着青苔，想是才断流不久。

上来以后，小弟说了，下面有水。几人摘完身上的刺球，骑上车就往回走。 下面，确实还有一点水。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以前再干再旱也有的溪水怎么就少了那么多呢？难道是上面截流或改道了？

去往南山，就顺利的多了。因为那是陵园，是公墓。只是，这个时候来上坟的人是很少的了。

在通往父亲的那排公墓上，有两个女人在烧着纸，也不知是烟熏的还是触景生情的，女人的眼里是红红的。

我不想打扰她们，就从下面一排的边道上走过。

父亲坟前，仍残留着并排摆放的未燃尽的三支烟和一把余香，还有一地的松毛子。 我拿出了张烧纸将墓前擦拭了干净，然后，拿出同样的供品摆上。接着，我又从里面拿出了一包香烟点燃了三支摆放在墓前。

小侄子点起烧纸开始给他爹送钱去了。 几人边烧着纸钱边说着话，我又将一袋茶叶倒进了火中。父亲生前抽烟喝茶，抽的是劣质烟，喝的是茶末子……

火烧得很旺，烤得人生疼。无风的天里，青烟一时向东，一时向西。因墓地间距太小，烟熏得人也无处躲。缕缕青烟化作一番思念飘向了远方……

不觉间，父亲离我们远去已有二十三个年头了。那时，几个孙子都还没有出生。如今，一个个都已长大成大小伙子了。只是，今生阴阳相隔，他们祖孙是再也见不到了……

想到这，我不免生发起感慨来：唐.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里不是有“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吗？想必，正是因为有了这香火，才有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