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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兵小蟹
1
在北京滴滴打车的时候，天气特别炎热，一上车，师傅笑眯眯的说：“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快上车吧，热坏了吧？”
看司机师傅彬彬有礼，我也平和说：“没事。确实有点热，都在呼吸着同样的空气，还好啦。”
“您是来北京旅游的？”师傅问我。
“算是吧，不过我更喜欢说成旅行，把生活当作是一次长途的旅行。”
这话说出来自己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越来越厚脸皮了。
师傅笑了笑：“趁年轻，应该多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前段时间不是有个美女教师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挺有道理的。”
我立马附和：“对对对，特别赞同。”
师傅见我活泼，又问：“您是哪里人？现在是回家么？”
“湖南人，回成都，换个环境换种生活方式。我也想到处走走看看，只是身不由己。有时候梦想和工作不是一个方向，只能边走边调整，努力协调生活的矛盾了，但更多的是无奈，有时候想想还不如跟您一样去开车呢。”我言语里透露着抱怨。
师傅嘿嘿笑：“生活何处不无奈，您要平常心对待啊。”
师傅一直用“您”来称呼我，难得的修养，便一路与他唠嗑。
2
师傅是山东人，在北京买了房子。
师傅叹了口气：“辛辛苦苦半辈子，买一套房就负债累累，生活不容易呀兄弟，幸好家里人都健健康康的，有很爱我的老婆和可爱的女儿，也知足啦。”
师傅眼里放着光，嘴角自然微扬，满脸的幸福。
有人在职场风风火火，春风得意，呼风唤雨，回到家里却孤独无助到一个人痛哭。
有人在职场忙得焦头烂额，依然是小职员，回到家里却妻儿绕身幸福温馨。
有人浪迹天涯，街头卖唱，走走停停没一个可栖息的地方，却也能自得其乐。
生活不就是这样吗？
时而风平浪静岁月静好，时而让你痛不欲生想逃离这个世界，可你依然咬牙切齿地一路前行。
有人常问幸福到底是什么？
生活就是生活，你又何必一定要去问幸福是什么？
不管是踉踉跄跄，疯疯癫癫，还是跌跌撞撞，你只管走好脚下的路，一步一步迈向前方，那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再落魄，你依然昂首高歌，吟上几首诗，就当生命是歌也是诗。
3
随着聊天的深入，师傅告诉我他的故事。
师傅2003年入伍到北京，那时义务兵津贴才几十块钱，一套迷彩服从春天穿到冬天，四季轮回，哪有现在的分季着装。
我想起新兵连时，指导员说的顺口溜：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心生敬意。
整天摸爬滚打，与泥潭沙场为伍，手上一层厚厚老茧，累到倒头便睡。
转士官后稍微好些，能有五六百块钱的工资，寄点回家，自己再留点烟钱，合格的月光族。
即使是这样，他也觉得很满足，愿意留在部队里长干，和战友们一起训练，一起打闹，一起吹牛，一起抗洪抢险，共对生死。
师傅说：
当兵久了，就对部队产生依赖感，越久越深，越深越迷恋，越迷恋越不舍。
当兵久了，越来越觉得自己跟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越来越迷茫、纠结、彷徨得不知所措。
2011年的时候，师傅毅然决然退伍，结束他的军旅生涯。
回家后，拿全部积蓄和朋友一起做生意，结果全赔，一度消沉，萎靡不振。
后来在家人的帮助下，贷款买了辆小车，干起了滴滴打车，去年跟她老婆拼拼凑凑在北京买了套房。
“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没啥大作为，好歹也轰轰烈烈过了上半辈子，下半辈子就安安稳稳度过，也挺好。”师傅说。
总是想着翻越千山万水，想着远方美好的生活，最后才发现，幸福不是你那伟大的梦想，而是你脚下或苦累或悲伤的小确幸。
4
下了车，我给师傅点了五星好评：好人。勤劳的人，生活一定越过越好！
离开北京，坐上去成都的火车，我想起了老罗。
老罗今年第十一年兵了，是一名挖掘机操作手。
当兵这么多年，经历过许多大大小小的抢险，汶川地震，新疆维稳，雅安地震，云南鲁甸地震，尼泊尔地震波及西藏片区等等。
汶川地震那会儿，他刚转士官，也就是第三年兵。
对于突如其来的大地震，许许多多跟老罗一样没经验的年轻士兵，一股脑地往震中冲，残垣断壁，散发腐臭味的尸体，让他浑身发抖，边吐边哭边搜救。
稚嫩的肩膀，在摧残中扛起重任，连续奋战几天几夜直到累趴下。
老罗说：
那时的记忆永远无法抹去，直到现在还会时不时的做噩梦，一场地震就无情夺走无数条鲜活生命，毁灭无数个原本幸福的家庭，生命太脆弱。
也真切感觉到：活着真的很幸福很美好。
当你还在抱怨生活对你不公平的时候，有的人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再有什么灾难，老罗都能应对自如，一颗平常心牵动着信仰、责任、担当，还有早已被消磨殆尽的梦想。
5
前年，老罗用房子抵押贷款四十多万，和他的几个兄弟投资开了一家饭店。
老罗说，再不做点小生意，等真正脱下这身军装时，真不知道该干什么，能干什么，所以有机会早点找到创业路子。
没经验的他们，刚起步没多久，就把本赔的一干二净。
那是他最苦逼的日子，他和老婆一个月的工资加一起才六千，光还贷款利息就要六千多，家里孩子要上学，加上生活开销，根本不够，只能到处跟亲戚朋友借钱，拆东墙补西墙，差点没缓过劲来。
那段时间，老罗憔悴了很多，既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完成中队交与的各项工作，又要代表支队参加总队的挖掘机比武，还要顾着家里的欠款问题。
他以为天真的要塌下来，把自己砸趴下，都不敢花什么钱，有烟瘾还硬忍着，实在受不了就可怜兮兮的跟战友要一根烟抽，偶尔买一包五块钱的烟都觉得是奢侈。
即使几近绝望，他还是坚信能挺过这一关。
他说，如果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觉得所有问题都像是致命的难题的话，那这辈子再无抬头的机会了，所以我必须坚信!
6
后来，他爸妈和丈母娘家一起凑出十五万元，让他用来承包镇里小学的食堂，慢慢赚点钱，总算看到希望了。
再后来，又和另一个朋友在县城里一起开了个网吧，一个月能赚两万多，总算能松口气了。
那种感觉，像是经过漫长暴风雨的摧残，终于见到了清晨的第一道霞光一样，脱胎换骨般的释然。
用老罗的话说：“走过绝望的日子，连呼吸到的空气，都感觉是甜的。”
7
生活，苦乐参半。
有意气风发的日子，也有低迷决绝的时光，当你熬过了生命中最艰难的岁月，往后的日子即使再难，也都不算难了吧。
接受所有苦难的摧残，也享受午后温暖的阳光。
走过万水千山，路过泥泞，穿过人潮人海，我们终将笑看云卷云舒。
你的赞，是我努力写作的意义。
我是兵小蟹，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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