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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母亲的母亲(像是一条河):梅里克·卡拉Melike Kar

母亲的母亲的母亲(像是一条河):梅里克·卡拉Melike Kar

作者: PTexpress | 来源:发表于2022-01-22 16:31 被阅读0次

    乍一看,这些画似乎是抽象的,画面并非五颜六色,但却拥有丰富而和谐的色彩感,由几种近似的色调以不同层次互相堆叠、交织以及渗入而成。它们让人直觉地引起某些熟悉形象的联想:人体、动物、身体,混合在建构以及解体之间。这些笔触的质地相当具体,我们几乎可以看出来艺术家在绘画时近乎反覆循环摇摆的身体劳动,将底层杂乱的物质与元素,一缕缕梳条、理顺、缠绕、拧捻成一条条毛线,以规律和反覆的造型原则,编织出纯然平面而独特的结构。

    "BIJAR MEDALLION (钻石)", 2021, 油画棒压克力画布, 200 X 220 CM

    而在旁边的展墙上,有时同时悬挂着一些编织,如同绳结又像是捕梦网,与油画的结构呼应。底墙也可能贴满了黑白复印的照片,看起来是些少数民族的生活照,已经被白色的油漆喷刷斑驳,照片中的笑容与故事都已褪色...

    “没有什么是你的。一切都是你NOTHING IS YOURS. EVERYTHING IS YOU.” 展览现场, 2021, KÖLNISCHER KUNSTVEREIN, 科隆 索弗瑞游牧SOFREH NORMADIC, 2021, 油画棒丙烯画布, 200 X 220 CM

    这是梅里克·卡拉 MELIKE KARA的画作,她1985年德国出生,从知名的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毕业(这是博伊斯、李希特、安森基佛、奈良美智的母校,)现居科隆。卡拉的家族是来自土耳其东南部的库尔德族,而这位艺术家的所有创作,都在反应这个民族的辗转、以及自身家族的文化、历史与口述的记忆

    库尔德族是西亚地区中命运最多舛的古老民族,他们的历史回溯可长达两千多年,总人口约3000万分居在八百多个部落当中,一直都是属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长期以来都活动在西亚高原山地之间独立地生存。这块地区包括了安纳托利亚高原、伊朗高原、两河流域以及南高加索等的交汇位置,近代在战略上的意义极其重要,二战之后被强行划界,因此库尔德族原来聚居的土地,从中一分为四个国家,包括土耳其、伊朗、伊拉克和叙利亚。而从此库尔德族人降级成为这些国家中的”等民族”,遭到许多歧视与不平等对待。

    17 世纪, 2020, 布面油画和丙烯, 180 × 200 cm 叶与花, 2020, 油画棒丙烯画布, 180 × 200 CM

    到了1983年,库尔德语遭到了全面禁止。库尔德族人被赶出居住了数千年的土地。

    卡拉的作品模糊了生活故事和神话之间的界限,模糊了现实、过去和未定之数之间的界限。她早期的绘画更加具象、并且人物或动物(山羊)的造型更为明确,使用的颜色多半是蓝色、紫罗兰色、灰色等清冷的色调。这些性别不明的人物以线条和色块的方式构成,这些绘画元素在画面上游走,构成了几何形状的拼图,人物时常互相扎堆,好像被压缩困在景框里面。

    2019年之后,我们可以很明显地看见这些人物变成越来越不明显,直到完全消失在底层的画面中,就像是被卷入了而抽象的大量线条之中,色彩也慢慢的开始往紫色、红色、棕色等暖色过渡。

    (绿色)我听见语调 I HEAR THE TONGUES, 2019, 油画棒丙烯画布, 200 × 280 CM  /(粉色)谁闻见花香 Who smelled the flowers, 2019, 油画棒丙烯画布, 200 × 280 CM “新作New Work”展览现场, 2019, 荷兰鹿特丹Witte de With当代艺术中心

    卡拉在绘画中加入了传统的库尔德的视觉传达,灵感来自于库尔德部落挂毯的抽像图案,艺术家将这些图案”编织”进入画面,过渡到此时此地。这种游牧民族独具的传统挂毯,其中所有经线都隐藏起来,纬线通常不连续,此种表现手法也被卡拉挪用,以意味消逝的根、还有记忆的溶解与复兴。同时她也将画作与一种特殊的毛线编织技术并陈,借用了库尔德部落纺织艺术的语言,这些挂在墙上蛛网般的图形,让人想到人物、手势、工艺与传承的场所。打结是人类用以记忆历史最古老的形式,像是奇普Quipu结绳记事,它意味着一种美学,以及代代相传的记忆和叙事。

    ”她是如何塑造我们How she shapes us”展览现场, 2021, LC Queisser, Tbilisi

    传统和仪式通常是通过口头传递的。卡拉的祖父是家乡村庄的萨满祭司,而移居德国后,她的祖母则保持了这些传统。作品”母亲的母亲(2021)“间接提到了这些经历、以及艺术家与祖母的交流;60个残缺、纤弱,但也鲜活的娃娃,它们的布料直接来自母亲的母亲,从她的旧衣中缝制出来的。

    祖母一直是她生活和工作中的重要参照点,由于祖母从小为她”说枕边故事”,低语就像一道河流,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卡拉对寻根的过程展开研究。艺术家理解到库尔德人的苦难和迫害从官方历史中消失了,其文化只能通过非官方途径和口述历史得以流传。于是她搜集了许多个人以及亲朋好友的档案以及家庭照片,或是在辗转动荡中幸存下来的手工艺品,转化成展览中刷白斑驳的壁纸、摄影、视频等多媒体装置,作为记录,揭示了库尔德历史上最被忽视和隐藏的美,这是一首抵抗遗忘的情歌,艺术家将之献给被连根拔起的人保存根的无数方式

    “母亲的母亲的母亲mother of mother of mother”展览现场, 2021, 亚琛路德维希论坛群展

     “我们继承了母亲、她们的母亲和她们的祖母的悲伤和力量。女性祖先血统所经历的挑战也为你我创造了韧性,使伤口愈合之处也会开出花朵。宽恕的姿态/行为同时是接受现在和过去的事情。...当我们向我们的血脉敞开心扉的那一刻,过去、现在和未来就会合而为一。”
    – 梅里克·卡拉

    60个残缺、纤弱,但也鲜活的娃娃,它们的布料直接来自母亲的母亲,从她的旧衣中缝制出来的

    库尔德母亲不仅作为个人,而且作为一个集体,在坚持库尔德身份方面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特别是在将语言和文化植入她的婴儿中。在这里,“母语”具有字面意义,一位母亲大部分时间都在轻轻地前后摇晃摇篮,同时用柔和的声音为她的婴儿唱库尔德民俗摇篮曲。这些摇篮曲是她的母亲给她唱的,当她的母亲背着她在田里干活时、当她们作为难民逃离战争、或自然灾害而被迫逃往山区时,或者当她所爱的人走失、遇难或去世时,这些摇篮曲就会被唱给她听。

    在说库尔德语是非法的环境中,摇篮曲也是说“母语”的一种安全方式。这是一种低声的表演。当局不太可能听到它,这是一个可以在没有教室的情况下教授的课程。在几乎所有的故事中,摇篮曲都是母亲表达她的对抗方式,她希望孩子仍有未来,或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更好的未来。

    SANJABI (部族),2020,布面丙烯和油画,240 × 190 CM HERKI 部族, 2020, 布面丙烯和油画, 220 × 200 CM “冒一切风险 RISQUONS-TOUT”, 2021, 布鲁塞尔WIELS当代艺术中心

    梅里克·卡拉的艺术超越了她自己的家族困境的经历,透过库尔德人的历史:战争、压迫、迫害、流离失所和种族灭绝,是发生在现世的魔幻写实,让我们不禁会思考文化的难解,以及记忆的保存,它会被遗忘但是从未消失,而当它重临时,又将以什么样的方式再度与我们结合。

    BEKESA(摇篮), 2019, 丙烯酸漆木头和织物, 85 × 140 × 80 CM

    摇篮曲

    我的天使,我眼中虹膜的光辉。我心与灵魂的纽带,赐予我呼吸的力量。清新的草香,我的绯红花朵。你安熄了我心中燃烧的线圈。我生命之鸟,我生命之脉。我的蜂蜜与甘露,糖果与甜点。

    睡吧。晚了,做个美梦,趁公鸡还静。啦呀啦呀,我的孩子。睡吧。今晚睡眠不会找向我。别哭,我亲爱的孩子,我知道你哭是因为你的摇篮,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被关在这里?我的手被绑起来了”只有库尔德人有这种束缚仪式。

    为什么所有这些链子和手铐?嘿啦呀啦呀,我的孩子,睡吧。

    来吧,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这是真的。你是传奇的后代。因为库尔德人没有朋友,我们在世界上的份额是监狱和酷刑,我绑你让你安全成长茁壮。我还活着,你不能早我一步独自死去。我不能忍受你的痛苦,我永远不想见到你的死。

    嘿啦呀啦呀,我的孩子,睡吧。我有很多很多的建议要给你,我为你献上我漫长的一生,我将为你品尝成百上千的苦与甜,我将用我的泪水浇灌你的树苗。每时每刻,在午夜时分,我会把这棵树苗培育好,我会为你走访每一个智者,直到我可以在你高大的树荫下休息。

    但事实是,当你成熟的那一刻,占领者会砍倒你,不会怜悯我。嘿啦呀啦呀,我的孩子,睡吧。我头顶的大地,我所有的努力,都随风而逝。

    亲爱的,如果你想结束这种不公,拿起一支笔,成为一个智者。永远不要停止获取知识,直到你和兄弟可以从我们的命运中夺回你失去的那一份。

    (这是库尔德一首最广为流传的摇篮曲,来自库尔德著名诗人Rahim Sharafkandi)

    “除了山之外没有朋友NO FRIENDS BUT THE MOUNTAINS”展览现场, 2020, KUNSTVEREIN GÖTTINGEN “在你面前In Your Presence”展览现场, 2016, 柏林Peres Projects

    梅里克·卡拉在许多国际画廊和美术馆中展出,个展:德国的多特蒙德艺术中心Dortmunder Kunstverein e.V.(2021);第比利斯的LC Queisser画廊;科隆的Jan Kaps画廊 (2020);伦敦Arcadia Missa画廊;鹿特丹的 Witte de With 当代艺术中心 (2019);上海余德耀美术馆 (2018);群展包括:亚琛的路德维希国际艺术中心Ludwig Forum (2021);贝尔格莱德双年展Belgrade Biennale;布鲁塞尔的Wiels当代艺术中心 (2020);以及开普敦的blank projects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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