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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敬偲 | 隔空对话12年前的自己

遥敬偲 | 隔空对话12年前的自己

作者: 邱真一 | 来源:发表于2020-03-28 14:55 被阅读0次

改稿前感悟:无意中发现自己08年读初二时的手稿,仔细研读结合当年的日记,原来是在一次菊展中萌生的一次自己与自己的对话。初中的自己已经开始很喜欢看与时间空间、平行时空相关的书籍,望共勉。

                                            遥敬偲

还是在那个清晨,我来到菊展的地方,望着茫茫花海,思绪逐渐飘远……

那日的清晨,我抱了一摞辅导书,走在通往林子的小路上,呼吸着身边新鲜的空气。这空气中的清凉,好让人心旷神怡。我不禁眯起了眼睛,想要解放沉重的双手去拥抱这样清丽的大自然。于是乎“哗啦啦”的一阵杂音把我逍遥的魂魄拉回了现实。感叹自己无脑做派深表无奈之际,一双白皙圆润的小手伸了过来与我一同触碰那本《小径分叉的花园》,略微抬头惊鸿一瞥,那是与我年纪相仿的女子,身着鹅黄色的荷叶袖小衬衫搭配着淡紫色的太阳裙还有她那双白皙圆润的手。我们相互凝视了片刻,而后会心一笑。原来,我们撞衫了……这梦幻般的相遇。

她的另一只手拿着小铁锹,地上还有被她收拢一旁的白色小雏菊。“暗暗淡淡紫”在这般景象下我不由的轻吟李商隐的《菊花》。“融融冶冶黄”哇,好甜的声音。

“你这是在移栽小雏菊?”

“嗯对,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类菊,它清雅高洁、花开两朵,这里宁静以逸远很适合它

“有道理,菊花耐寒、性喜凉爽,移栽在这里确实很合适。”

“你知不知道菊花素来有五美之说?”我也顺手帮她一起移栽这些可爱的小雏菊,也很好奇她说的“五美?”

“秋日晴空,圆花高悬;颜色纯黄,没有杂色;早植晚发,君子此德;昌露吐颖,贞操高洁;酿成菊酒,杯中清盈。”

“好一个五美之说,喏我随身小包里装了些菊花糕,待会移栽好了小雏菊我们一起分享。”

“你有菊花糕,我有菊花酒。我们今天不醉不休。”

“甚好甚好!恭敬不如从命啦,这是你亲手酿的酒吗?闻起来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呢。”

“那是我自创的秘方,这菊花糕也是你自己做的吧,每一个的花样都不同,是精心挑选的模具制成的吧。”她端看了一遍所有的糕点,捻起其中的一小块,轻轻品味。

“是的呢,我酷爱收集这些精致的小模具,做出来的糕点不止赏心悦目,我还时常尝试修改配方,用不同的糖来搭配呢。如何?这甜度可还行?不同的菊不同的时间不同的配方做出来的糕点口感也不同呢。可要仔细讲究呢。”

“是了,可见你的用心,这分寸拿捏的极好不过。不甜不腻,清淡为主。糕点入口即化、细腻如棉。我再来一块了,也矜持不住了。”她一改先前的捻拿开始手抓。这形象颠覆的速度也是让我不禁失笑,我便也抄起小酒壶和她一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模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们两个躺在小雏菊旁,鼻尖萦绕着重重菊花香,听着林间小动物们轻声细语,望着白茫茫的雾空、遥远的山森,沉思默想之余我们同时开口问对方“你的梦想是什么?”而后又相视一笑,是了在这样惬意安然的情境下聊这种稍微带有戏谑的话题,实在是猝不及防的尴尬。

“我的梦想其实很简单,就是天天睡大觉、吃菊花糕赏菊花。”

“哈哈,这是什么劳什子梦想?”
“吃饱喝足睡好什么都好呀,其实很多人仅仅为了吃饱就已经付出了所有呢。人不能太贪心嘛,但白日梦还是可以做做的啦。”

“那你在做什么样的白日梦?”

“我想像我们六年级那位数学老师一样,刚柔并济。你呢?”我咬着这柔柔的菊花糕,随口问她。

“这是个不错的白日梦,我觉得你可以实现它。不过我呢,说实话我没有梦想。”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逐渐显露容颜的天空。

“不是吧,怎么可能呢!不会是不好说吧。”差点被噎住的我一骨碌地坐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安啦安啦,别用那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我啦,其实我很羡慕你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而我只是还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罢了。”她朝我摆摆手,接着自己摸起一块糕就往嘴里塞,边嚼边含糊不清地随口答着。

“那现在开始想嘛,我也可以帮忙梳理的嘛,唉你别光吃不说啦。唉呀,来来来就酒吃别噎着喏。”我十分狗腿子地给她献殷勤,可惜她就光吃不说,把我的糕点一扫而光顺带着酒也一起,颇有种菊糕就酒天下我有的潇洒。

往后的每日清晨,我都会带着一盒菊花糕她带着亲手酿制的菊花酒相约到这片林子,坐在草地上,享受片刻的宁静。或阅读或丝竹,多惬意。

某一早,她喃喃地挤出一句“零落黄金蕊,虽枯不改香。深丛隐孤芳,犹得车清殇。”我坐在石椅上,背靠梧桐树,翻着腿上的书,自然而然地也应她的诗。

“芳菊开林耀,青松冠岩列。怀此贞秀姿,卓为霜下杰。”她轻轻地重复了那一句“卓为霜下杰”,须臾之间问了我一个问题。“你猜,你快猜我的梦想是什么呀?”面对她没头没尾的问题,我头也没抬,自然也没看见她眼里的晶光,顺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睛没有离开书本,心不在焉地回答她。

“吃饱睡好,和天使一样。”

“恭喜你!答对了,奖励你一个礼物!”她把一个鹅绒盒子放在我的书上,我打开了这个盒子,是一条项链。做工精细小雏菊背后镶有一颗紫色的水晶,看起来很像一个怀表的项链。她身上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

“快戴上吧,这是我自己设计的呢,好看吗不错吧。”紫色的水晶,相遇之喜;白色的雏菊,共同的喜好;两条项链和可以搭配的菊糕菊酒。我们相视而笑莫逆于心,我迫不及待地戴上项链,放下手里的书。我们和往常一样一起喝酒吃糕,但因为有了这么一条情感链接的项链,今天似乎过得很不一样。

次日的我满心欢喜地戴着项链提着糕点如约而至,偌大的林子里仿佛回到了那一日初见的清晨。只有胸间的那一条雏菊项链在嘤嘤提醒着过往云烟的真实。眼前的林子分叉口似乎有鸦声引领,我顺着鸦声漫步前行,眼前的白如梦似幻。难道她……不……这该不是她吧。眼前白幔飞扬,那个和我撞衫的女子如今不再和当初一般恣意潇洒神采飞扬。她静静地躺在那里,依然还是那一身黄衣紫裙手捧小雏菊。

麻木的我早已泪流满面,昨日的项链之礼仿佛像幻影般浮现在眼前。是梦吗?为何如此真实?我未曾想过竟然是诀别之礼。我紧紧握住那条项链,不住地颤抖着。忽然“咔嚓”的一声,项链居然有暗格!顿时我冲了过去,取下她身上的项链,也开出了另一个暗格。

“对不起,其实从认识你的那天起便注定会有这样的结局,所以你不必介怀。我之所以种下小雏菊,是因为我希望它可以开在我的坟前,我很开心能够在生命的最后遇见你,让我的人生不那么遗憾。我的梦想是可以好好地活下去,所以我很羡慕你可以有生命自由的权利,有可以梦想的权利。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也无需悲伤,因为你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我原想可以成为一名科研人员,但我想肉身的生命权利也许很容易,难得的是思想的生命。所以我会无限支持你的梦想,希望你可以代替我完成这个梦想。我担心你不会酿菊花酒,特意写了方子给你。我做的酒还存了一些,你可以留着品。没有谁能够一直陪着谁,路总要自己走,你始终记得,我走时心如止水。”

我打开她项链的暗格,她给她自己的是“我于昨晚去世,走时心如止水。我于今早重生,来时心怀暖阳。”沉默许久,我也拿出纸笔,希望自己能释怀。写下诗语缅怀她。

“故园三径吐幽丛,一夜玄霜坠碧空。多少天涯未归客,尽借篱落看秋风。怅惘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空篱旧圃秋无际,瘦月清霜梦有知。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谁怜我为黄花病,慰语重阳会有期。不愿你走,时间为我停留;思绪如依依拂柳,荡漾我心头。不愿你走,爱恨亦悠悠,情如梦镜般神游。别离,往事依旧;别离,故人挥手;别离,夕阳映映;别离,落红亦悲秋。我不敢再做菊花糕亦不敢酿菊花酒。怕做不好,怕无人如你一同欣赏。”

依然是那两条项链,暗格里的那两封信乖乖地躺着。我紧握着自己的项链,眼前浮现那个与我意外撞衫的女子,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林子里的幽幽馨香。花林依旧,而故人长绝。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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