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和二哥

插队那两年，经常看到村里的壮汉，利用农闲集中在一起，帮助某一户人家盖新房，基本都是原地翻新。

这家通常得有个「待字闺中」的儿子，盖新房正是为了娶媳妇儿做准备。

这可是件了不起的大事儿，相当于官宣定亲。那场面我只是远观过，很热闹。主人家备上好烟好茶好酒，还会做杀猪宰鸡搞几个硬菜犒劳弟兄们。

闻到菜香直咽口水，心想着能混进去多好，哪怕当个小工也好呀。可一个破知青，还是姑娘家家的，谁用你呢…

他们盖房子，也没看到有设计图纸，有岁数大些的师傅现场指挥，就像搭积木似的，没几天的功夫，新房就盖好了，神了。

听说，给儿子盖房子娶亲，是最大的开销，完事儿就回到了「解放前」。

没儿子的家庭那叫绝户，倒是没有盖房子的压力。可是儿子太多也难。

二哥家就是这样。他家成分高，二哥的爹是一口气生了四个儿子，随后又添俩闺女。

二哥行二，他爹或者是他爷爷的过人的能力，给他们哥几个带来了空前的尴尬，没人敢嫁给他们。

还好，大哥在特殊时期之前娶了媳妇，大嫂贤惠有文化，生了两个女儿十分伶俐。

俺娘总说，有钱人家娶的媳妇儿好看，子孙后代越长越好看。娘说的话句句是真理，一句顶一句。

二哥就是这样的男人，他应该有一米八的个头儿，浓眉大眼，十分清瘦。

他最吸引人的地方是能说会道，见多识广，足够聪明。我说的能说会道指的说话十分有趣，张嘴就有包袱。

那时候除了下地干活也没啥娱乐活动，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喜欢围在二哥身边听他山侃，也包括我们女知青。

可没人愿意真跟他好，三十岁还打光棍的二哥，在村里真是稀罕物。当然他还有两个弟弟和他一样，有劲，能干，说不上媳妇。

所以他家哥几个，每次都是积极参与盖房子的那拨人里的生力军。村里那些个二十岁的爹抱着自家娃管二哥叫二大爷的时候，不知道二哥心里作何感想。

不过，那时候即使有姑娘愿意嫁给他们，应该也盖不起那么多新房。

后来我回城了，和大嫂保持了一段时间的书信。恢复高考后，我进了大学，也就是这时候，大嫂来信告诉我，地主摘了帽儿，三个小叔子都娶了媳妇。

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也挺奇妙。

又过了好多年，有了私家车，我约了朋友回村去看了二哥。

记得也是三伏天，没进二哥的院就先看到四哥急急火火地边走边嘟囔，不知在和谁怄气。

二哥三哥四哥，三个院子从南到北一字排开，院门朝东，感觉比老宅子宽敞了不少。

二哥把我们迎进家门，解释说老四又跟媳妇打架了，要闹着离婚呢。

哇，真是物是人非呀！

此时的二哥，看上去早已没了当初的锋芒，但是一张嘴，二哥的感觉又回来了。

二嫂切了西瓜端了上来，她原是远郊山里的妹子，和二哥比，谈不上多般配，但是老实巴交，应该会疼人吧！

他们有了儿子，儿子已经成了家，马上要当爹了。

和二哥又有好几年没见面了，算起来，他今年该有七十六岁了，孙子也该读中学了，想去看看他了。

本来想写房子，结果写跑题了，改改题目行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