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离开了心谣居,径直回了国师府,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一进府便有双眼睛盯着他,看他笑的开怀,隐匿中的人也扯了扯紧绷的嘴角。
要说帝都冷家国师府,那恢宏的气势可了不得:穿山游廊,廊腰缦回,螭吻铃铎,檐牙高啄,盘盘囷囷,钩心斗角,山亭水榭,各抱地势。
有人暗中将这里比作另一座阿房宫。
城外来到一处叫“醉舍”的地方。
里面传出阵阵清音,不知是何器乐能奏出这音域宽广,音色柔美清澈的妙音。
城外立于假山之下,悠哉悠哉的听着,精彩处跟着节奏打拍哼唱。忽的,声音变得高亢,里面的人弹的越来越急。城外在外面高声喊着:“小音子。”
急声骤停,从一旁的窗户飞出一团橙黄色的物体扑向城外。
“哥哥。”女童的欢快的声音从城外怀里传出。
推开怀里的女童,城外捂住心口,说:“撞死你哥哥我了。”再把写音翻了一个圈儿,打趣道:“让本少看看,这么标志的妙人儿是哪家丫头?”随后又自圆其话,“原来是我家的呀!真可爱。”
女童写音才九岁,是城外娘亲收的义女,回到冷家后被赐名冷写音。只见她上着镂金百蝶穿花衣,下着鹅黄撒花洋绉裙。双眼炯炯的看着哥哥,安静听完哥哥的夸赞,不推辞,不感谢。
只是她这哥哥开了口就像停不下来一样一直说说说。
于是,闹了笑话。
城外说:“妹妹拉的二胡真好听,以前听着只觉得你把它拉的咿咿呀呀的听它哭的难受,这次竟然没把它哭,反而听着空灵,清澈。”
写音:“……”
城外:“只是妹妹,有勤奋修炼的心是好的,但不可太急于求成,不然走火入魔,哥哥没本事救你。”
写音:“哥!”
城外:“怎么啦?”
写音:“我没有拉二胡……我在弹箜篌……”
城外:“妹子,你的法术练的怎么样?来,帮哥哥在地上变出一个地缝……让哥钻一会。”只是钻再多地洞还是改变不了他是音痴的事实。
“嘿嘿嘿嘿——”写音极不厚道的笑开了。
两人打闹了片刻。写音正经道:“好了哥哥,今天的训练要开始了,去准备一下。”
“好。”城外也不再说笑,蹿进旁边的小房子里换了一身白色劲装出来。
出来便听见写音打趣自己的声音,“哥哥不错呀,现在都有人替你处理伤了。还能让你的伤口短时间淡化,能否告诉妹妹是哪位能人施的妙手?不过我更好奇这回和火焰干架了你们谁赢谁输呀?”
通常情况下被胖揍的就是城外。
“厉害呀,我的妹子。哥哥我已经掩饰的很好了,你怎么看出来我打架受伤还被人处理了的?”
“你坠子上的玄带有血,都凝结了,观察的仔细点看得出来。”
“是吗?”城外摸摸脖子上的玄带,果然有些硬。
写音继续道:“况且你身边的人除了我还有谁给你处理伤口,之前没见你有朋友帮你,这回伤口处理的几近完美,想必那人也是这两天结识的。”写音凑近问道,“会不会是我未来的嫂子?”
嫂子?城外想了想那个女子的脸,又思量了一下他们的年龄。
男差女六岁呀,姐姐会不会嫌弃自己。
摇了摇脑袋,城外将这个念头扼杀在摇篮。
“好了,这事晚点再说,今天耽搁太多时间,我们去残枯塘那里吧。”
“咦!还真的是女孩给你处理的?”
“她漂亮吗?”
“法术高强吗?”
“哎,她既然会包扎,说明是蕙质兰心,这样的女子想是也会做饭了”
“丫头,该办正事了。”再让写音这么说下去城外觉得自己也会这么想了,得打断她。
写音收回心思,应道:“好,不说闲事,今天我不用法术,陪你跑圈,不过时间有变——一个时辰。有信心吗?”
“当然有。”就算没信心他也会努力拼一把。
他们两兄妹在帝都待了有四年,前两年一直在帝都乞讨,学会了看人脸色,后两年被带回国师府,看了许多勾心斗角。
在这个家里,他们知道力量的重要性。城音这两年已经是能很好控制自己的灵力,可是城外……
众所周知,冷国师的嫡子,是个没有灵根的废材。
令人奇怪的是,这样的嫡子,冷家完全可以废弃,全心培养冷国师的兄长的嫡子。
但,冷家公认的下一任家主是他,国家的帝王也默认了这个孩子的位置,尊他为少主。
实属耐人寻味。
别的暂不多言,随着写音一声“跑”,两人就旋风般冲了出去,看他们跑的路线。
这是围着国师府跑了一圈,将中间的弯弯绕绕的假山池沼一一越过,最后停在了一个池塘旁边喘气。
国师府的一圈,走下来得五六个时辰,他们跑的时候还是抄了近路的。
残枯塘里零星的散着几片荷叶,周边也都是花花绿绿的,很符合它“残枯塘”这个名字。
这里曾经是国师府最荒芜的地方,这两年倒成了他们兄妹两的小天地。
“哥哥,不行,速度没有练上来,已经超过一个时辰。”
“那我们就再练,我这辈子成了不飞天入地的神人,小爷不信练好了武艺,还当不成守护一方的将军了!”城外抹了一把汗,支撑着起身,说:“妹子,我打拳去了,你好好休息。”
城音还是挺听哥哥的话的,看着哥哥在一旁认真打拳,她找了一块石头盘腿打坐。
尽管外界对哥哥有很多质疑,她始终坚信自己的哥哥,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看到哥哥每次生气或者撒痞的时候自称小爷,这声小爷,是她听过的最有力量的称呼。
可以说冷乐能有今天的成就,与妹妹的信任有很大的关系。
心谣居内,石书瑶重新沏了壶茶,为冷乐歌添上。
看到到他没有继续讲下去的意思,问道:“怎么不讲了?”
“妹妹她一直很相信我。没有任何理由,她的付出也不要任何回报。”冷乐歌定定地看着眼前女子,她的一举一动都那么安人的心。
“姐姐知道,想说什么,你都说出来吧。”石书瑶见冷乐歌有些抑郁寡欢,想安慰又无从说起。
“我的故事,你也有参与,我想听你讲讲在你眼中,我有什么样的故事。”我想知道,我的故事,在你生命里算什么?
“让我这主人来说客人的故事,坏了规距。”
“我坏你的规矩还坏的少吗?”冷乐歌闪了闪眸子,说,“何况当初,你说过,如果我学会一门能养活自己的本事,我就有资格做心谣居的小主人,也可以招待客人。”
他看向石书瑶,问道:“这话,现在是否依然作数?”
如果作数,他们两个就不是主人和客人的区别,也不存在坏规矩一说。
其实他更想说:你为我坏的规矩还少吗?
石书瑶转念想了一想,便答应了:“好,今日,我也来说一说故事。不过,我说一段,你说一段,可好?”
“好。”
一直以来,石书瑶对冷乐歌都是包容的。
自花婉嫕离开后,她好久不曾和谁交心过,这次,就用这个男孩的故事好好聊聊,毕竟,自己也有了心事想找个人说说话。
“那我就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离开后说起吧……”
那是十四年前的事了,容她好好回忆一下。
“嘻嘻嘻,瑶姐姐真好……”城外走后,院子里传来学他的口吻说话的女声。
石书瑶立于三级青阶之上,对着花厅喊道:“花灵子。”
“来嘞。”声音犹如黄莺出谷。
只见鹅卵石径尽头,花厅之脊上,在霞光万丈后坐着一个妙龄女郎,这才是名副其实的花蝴蝶,且看她怎生打扮:一身衣饰皆为大朵艳花拼接而成,朵朵绣在质地细薄缣帛上,有片片花瓣挡住女子的玉骨冰肌,广袖由肩处分散有聚于手腕上,露出洁白无暇的胳膊,下摆处的褟子刚过膝。
一双赤足,十指甲盖锃亮,踝处樱花链。视线上移,一双紫瞳明亮透澈,左眉角着七彩影妆,粉唇是莹光闪闪,头上盘着灵蛇髻的插朵艳丽的花。
艳丽却不俗气。
石书瑶每每见到花灵子,难以想象未来谁能收了她去。
花灵子广袖微撒,赤足轻点,从屋顶飞下,衣袂飘飘又带起香风阵阵。她走向石书瑶,佯嗔道:“哎哟,都跟你说了人家名字叫花婉嫕,你要称呼人家婉嫕,这可是我在书墨坊翻了好多词舍才找到的名字,来,叫声婉嫕听听。”
“婉意?那个婉,那个意?”石书瑶问道。
花婉嫕回道:“婉约的婉,嫕……”这嫕怎么解释来着。“算了,写给你看。”女子玉手一挥,四宝已在桌上,边写边念着“女,医,心。”落笔,看字,自觉完美。“好了,你看花,婉,嫕一起看,三个字是不是特别顺眼,给人一种美好婉约甚至宠辱不惊的感觉?”
石书瑶端详了好半天这龙飞凤舞,不知笔顺的字,点头道:“嗯,你若不说这个字读嫕,与如意的意同一个音,还真少有人认得它,现在被你厚爱是该宠辱不惊。”
“咦,真的,原来你也不认识这个字——不对,你石书瑶从哪个地方出来的我还不知道嘛,这字生僻别人不认得我可能相信,要说你不认得,我绝对不相信。你——你讽刺我字丑是吧!”
“聪明。”石书瑶半真半假赞道。
“嗤——”花婉嫕翻了几个白眼,撤了四宝,拉着石书瑶行至花厅走廊双双潇洒地坐下。
第52周第2篇总155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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