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外婆来成都

一

外婆从来不怕麻烦她的儿女，早些年在家里磕着碰着，一个电话，我的幺舅舅就回去给他们接来成都了。有时候只是一个头疼脑热，她也不管她的儿女为不为难，反正她发话了，为难的舅舅如果实在抽不开身，就会喊一个包车去家里接，两位舅舅对外婆，也可以算有求必应了。

最近一次坐包车是去年，平时100的费用因为拉她一个“生命垂危”的老年人，硬收了500。大舅舅说：“你打的是飞的。”打飞的上来拿了一百块钱的药不到，生龙活虎，百病全消，吃饱喝足回家了。她要回家陪外公。

二

外公早些年也是这样，有个头疼脑热的，一个电话就来，但是近几年，外公越来越不愿意来了，特别是这一两年，变成坚决不来。这不愿意来的原因只有一个：怕死在外面。

外公已经九十岁了嘛，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儿女理解，都不强求。外婆说，外公即便在老家，都不愿意出门，成天待在家。我们都知道外公在等什么，不是在等儿孙男女，就是在等那个最后日子的到来。

所以今年外公外婆的生日我都没回去成了遗憾，想着两个老年人左等右等，最后等到的却是一通电话，告诉他们因为疫情一个都不能回去，每每想到此，心里就难过。

三

马上要开学了，疫情怎么掐也掐不灭，四川又天天高温，我和江山又没车，正担心回去看外婆的计划怎么也得拖到国庆了，没成想舅舅昨天在群里通知他回家把外公外婆都接上来了。

外公怎么会愿意上来？晚上去舅舅家看了外公外婆才知道，原来家里不仅40+的高温，还每天停6个小时的电。本来没空调靠风扇的日子已经很难捱了，每天还要挺6个小时电，这让两个老年人怎么过呀。外婆说站到烫脚，坐到烫屁股，摸到哪里还烫手，晚上都在月亮底下睡的。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老天大旱，井里没水了。没水？那可真是要了两个老年人的命了。

我问：“你们还可以往成都跑，老家其他人可怎么办呀？”

“嘿，沟里还有水，让那些年轻人去想办法嘛。”外婆说，“你苏舅娘每天到处去担水，我跟你外公只有看到起，耐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