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下学期

作者: 历下老农 | 来源:发表于2020-05-10 15:32 被阅读0次

    《泰坦尼克号》的上映把赫连桐二十三岁那年的春天拉的特别长,满大街飘荡的“near,far,my heart,go on and on”随时让人想起一段已经结束的爱情,或者幻想一段不知道会不会开始的爱情。

    出门去找班花上官琳琅之前,宿舍里电视机播放的摇滚让他体内荷尔蒙飙升。“春天已来了,交配的季节又到了,我看见你笑了,你的笑把我吃了……”上官琳琅的笑脸是地面1米7以上悬挂的太阳,可以融化世间一切寒冰,以及吃了赫连桐。

    大四最后一个学期,借《泰坦尼克号》上映之机,昨天他终于鼓足勇气把她约到了电影院。黑暗中那张时笑时颦的面孔自带电磁引力,一次一次的把赫连桐面向银幕的目光扭曲,以至于他以后脑海中关于《泰坦尼克号》的故事情节一直断断续续零零碎碎。

    远远的就看见那朵牛仔裙飘出了2号宿舍楼。赫连桐心下一喜,脚步不由自主加快。刚要开口,却见那朵云彩短暂停滞一下后,轻盈的飘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停留在了一个宽阔如山的背影旁边,双手很自然挽起他的手臂。风中隐隐约约传来他们的说笑,“昨天跟人看电影去了?”“泰坦尼克啊,一直想去呢。”“跟谁去的呀……”

    赫连桐恍恍惚惚回到了宿舍,脑海一直循环播放着以下镜头:上官琳琅看到自己那一刻眼神的慌乱,那个背影轻轻刮了一下上官琳琅的琼鼻,自然而又熟练。

    老六躺在下铺,爱华录放机里传来李宗盛嘶哑的嗓音:“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漂洋过海的来看你……”这两天北京有个招聘会,老六病了卧床休息,其他人都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赫连桐本来也要去的,只是车票钱已经换成了电影票。

    那个背影的手就像一个永动机,在赫连桐的脑海里开起了电影院。每刮一下,心就掉下来一片,血淋淋的生疼。他的心快被刮干净时,耳边传来老六苍白的声音:“老四,陪我去医院打吊瓶。”

    接过老六的自行车钥匙,在昏暗的车棚里刚摸到自行车,耳膜冲进一个刺耳的声音:“干嘛呢?偷车吗?”抬头见到一个大高个同学厌恶嫌憎的眼神,赫连桐血往脑门直冲,“滚你妈的,说谁呢!”看热闹的还没围成一个半圆,两个人已经动起手来。

    保卫处长的脑袋很大、肚子很圆,“一场误会,私了公了?想好。”然而私了以后,头脸上的青肿并不会比公了好的更快。好在是毕业实习期间,大了一圈的脑袋不必每日到教室展览猪头。

    在宿舍窝了一个月的赫连桐努力淡忘上官琳琅。他知道有许多人追她,但从未听说她接受过谁。那个人的出现破灭了他最后的幻想。四年的悄悄喜欢,刚要摸到梦想的边缘,次日就被现实残忍撕碎。

    上官琳琅跟同学们一起来看望他时并没有表现的比别人更特别,让他觉得那些程序化的关心实在无趣透顶。一起来的她同宿舍的魏淑芳倒是很紧张,话特别多,好像眼眶还有点红。

    后来魏淑芳自己来的越来越频繁,笑容随着赫连桐的伤势见好逐渐灿烂。他每次看到她都会心烦意乱,觉得她笑起来弧度很好看的嘴唇上面那一抹淡淡的胡须分外刺眼。

    不可能那么快忘记四年来对上官琳琅的单恋,然而高自尊人格的赫连桐当然也不会再去面对上官琳琅。没有一场恋爱的大学是有遗憾的,于是他努力调整自己,试着去接受另一段感情。

    许多年以后,赫连桐才会明白,人生无时无刻都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退而求其次。然而与魏淑芳的每一次相处总是疙疙瘩瘩,隔着一条跨不过去的屏障。直到有一天,听到追求过三个女生却一直光棍的老七又在宿舍里听裘海正那首歌:“等不到我爱的人,我知道我愿意再等;疼不了爱我的人,片刻柔情他骗不了人……”

    分手并不会特别忧伤,因为还没来得及真正开始。离校季他去送了魏淑芳,用一个离别的拥抱划上了决绝的句号。

    回校时遇到那个他永远不会忘记宽阔如山的背影,正在帮上官琳琅搬运行李。心下一阵黯然凄惶,正想快速逃离现场,不想上官琳琅却喊住了他:“赫连桐,我要走了。”神色躲闪,欲言又止。

    他的心底忽然说不出的难过。从电影院回来以后就没有单独说过话。正不知怎么开口,那个背影转了过来,是一张跟上官琳琅一模一样阳光灿烂的脸:"同学吧?感谢这几年对琳琅的帮助。有空到德阳来玩啊。"

    上官琳琅跟着他哥回到了四川德阳。赫连桐恍恍惚惚回到了宿舍。走廊里有人在唱任贤齐的《伤心太平洋》:“一波还来不及,一波早就过去,一生一世,如梦初醒,深深太平洋底深深伤心。”

    江湖策马,东篱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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