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望远镜,支在天台的角落里,遮蔽它的黑布上,贴着张大大的日历。
雨季后的几天,夜里碧蓝如洗,自从袁恩观测到那颗闪着银条纹的彗星,斜斜冲向天幕挂角处一颗不起眼的恒星时,内心激动不已。他预算了彗星未来可能的轨迹,正好在下周末会与那颗微亮的星发生碰撞。
这是难得的天体奇观,他得保守秘密,争取获悉一手资料,不能被其他人提前发现了才好。
学校的天文社,一直不待见袁恩。他入社后,那些天文观测应知应会的知识,全凭他自己跑市图书馆里,借书阅读,晚间当空观测验证,一点点积累起来。
不似其他社员,有社长开小灶,手把手的教。为此,袁恩很是嫉妒,他暗暗地鼓励自己说,总有一天要让那些比自己优越的人,对自己刮目相看。
憋着这股劲儿,使袁恩更加渴望获得高人一等的天文学识。经过一年多的自学努力,他在社里的各种研讨会上,开始频频展露出自己对天文理论精辟见解。
只是他越表现自己,越得不着社长,乃至其他人的认可。
无数个夜晚,袁恩静静地呆在天台上观星,花更多时间沉寂在星际之海上,以此躲避,不去想,社里那些私底下对他的议论猜疑,与疏远。
发现彗星会撞恒星的那个晚上,正是袁恩透过社群网知晓省里天文比赛即将举行的日子。
他暗自庆幸,偶得这独家资本参赛,必然拔得头筹,引起各方注目。到那时,社里冷落孤立自己的人,就要转向崇拜自己了吧。
…………
日子一页页地翻过,距离观测彗星撞恒星的时辰,近了。
袁恩整理出一份粗略的观测计划预案,兴致勃勃地前往学校的天文社,准备报名省里比赛。
刚到社门口,就听见社长在里面大声地训几个社员,听意思是都没找到合适的参赛项目,正发愁。
袁恩心中更是得意,刻意整理下衣衫,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把自己的计划预案递到社长面前,说要报名省里天文赛。
社长意外地看了几眼袁恩,拾起袁恩的参赛材料,眉头微皱地翻开,一对招子渐渐放光……
半晌,社长合上袁恩的参赛预案,扣指敲敲桌子,后双手合握,肘在身前。
嘴角微翘,质疑说: “袁恩啊,你确定这观测项目是真的吗?”
袁恩是自信的,回应: “我反复核对了好几遍,八九不十。社长,我能参赛吧。”
社长语气缓和,说: “若是真的,能是能,不过凭你的设备,未必会观测到有价值的天文数据。不如,我打个报告,申请校内各方技术的特别支持,咱们社里的人一起组个队,报名省赛的团体项目。”
袁恩听后,心中憋气,明明是自己苦心发掘的项目,却要成为他人的嫁衣。面对社长这般的私心偏袒,袁恩血气上涌,强压着火气,冷声道:“社长,这可是我的参赛项目啊?你这建议,恕我不能接受。”
社长面色略有不悦,说: “材料先放我这,你回去再好好考虑考虑。我等你信儿。”
袁恩灰头土脸地,走出天文社。回到家,就把自己锁在阁楼上,蜷腿抱膀,心中愤怒久久难平。
不知几时睡去,袁恩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变成了那颗拖着银辉,穿越星空撞向恒星的彗尾。起初自由畅快地翱翔在寰宇内,但随着感受来自恒星强大的引力场压迫,他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漫游的轨迹,身受挤压变形,周体逐渐升温发亮,眼前那撑破天际的大光团,发出不可抗拒的威严,拉扯着自己迎面而来。
忽然,一切都安静了。身子轻飘飘的,仿若云烟,静静地浮游在那大光团表面,周围有多彩云团变幻莫测,远处冲天而起的热浪此起彼伏,像极了年夜零点的焰火。
袁恩通体透明,在密火云层中静卧了片刻,忽然,有一束发光的云,近前笼罩自己,裹着他向下落去。
着陆的旅程,犹似迈过沧海桑田。
等那光云褪去,他竟然发现自己在天文社中,社内张灯结彩,浓浓肉香飘自旁边的铁锅 ,社长开了一瓶香槟,一脸幸福地招呼自己。
…………
省赛,袁恩所在的天文社,拿了团体第一,给学校大大地涨了脸。
看着墙板上那张群像,袁恩第一次从心底笑出来。
正午曜日从云端重现,依旧光辉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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