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不群不党:乔治·迪梅齐
他不会同意别人把自己写入结构主义史中,他觉得他与结构主义毫无关系,“我不是一个结构主义者,我不必成为一个结构主义者,也不想成为一个结构主义者”。
列维-斯特劳斯就非常正确的认定,1973年,如果迪梅齐不是刻意地回避,“结构”或“结构的”之类的字眼一定会立即浮上他的心头。
因此,迪梅齐更多属于历史语言学的传统,而历史语言学早在19世纪初就坚信,同一根源的不同语言享有同一母语,即印欧语。
列维-斯特劳斯再次把迪梅齐奉为先驱。“在我们大家当中,你是第一个使用转换观念的人,借助于这些观念,你为它们(社会科学)提供了最佳工具。”
迪梅齐既体现了涂尔干式的意志(这意志是由马塞尔·莫斯表达出来的),即寻求整体化的社会事实,也体现了一种观念,即要把社会、神话、宗教视为一个整体。这自然让他才用了结构的观念。
对于可理解性、传播系统、体现恒量而言,语言是个重要矢量,它使下列行为成为可能,即感知为言词奠定基础的观念的永恒性。为了理解模型的变异,迪梅齐使用了差异、类似、价值对立等观念,它们都是一种方法的工具,这方法可以称为比较方法或结构主义方法。
迪梅齐假定,所有的印欧语都具有共同的三重性的或三功能的意识形态,这一假想最早可以追溯到这一时期,因此他成了一个专门探索印欧语假想之物的考古学家。
迪梅齐不同意列维-斯特劳斯的观点;对于他而言,现象的确是唯一的,但不能不将其限制于人类心灵的普遍法则。
在迪梅齐看来,所有这些社会和所有历史时期都具有共同的结构,该结构可以把不同的功能区分开来:主权功能、圣者功能、生育于孕育功能。
迪梅齐处于相对隔绝的状态,之所以如此,还要归结于他在采用自己的模型时所遇到的困难,他还使自己远离了结构主义现象,将自己的方法置于两种研究中间;一边是对神话之外的解释性因素的探索,一边是对神话涉及到的独立内在结构的探寻。
''结构''一词显然与迪梅齐绑在了一起,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即使在他死后,也是如此,一部著作的意义不必受限与于作者的心愿。乔治·迪梅齐是结构主义史诗的创始人和先驱。
六、现象学之桥
现象学特别专心于经验,因而也特别专心于描述,专心于具体的是物,而且主体性显然具有优先权。胡塞尔的雄心在于,他要亲眼目睹哲学从意识形态进化为科学。不过,现象学的是也并非立足于事实,而是立足于本质。正是本质构成了意识之可能性的意义的原始根基,它们分别与自己的对象相对应。
社会事实即不是事物,也不是观念,它是结构。结构并不从社会的深度和广度中获取任何东西,它本身就是结构的结构。
现象学家就像一个交响乐团的指挥,他把社会科学创造出来的所有客观结果拽到一起,然后根据主体经验和整体意义,赋予它们一个意义,一个价值。
米歇尔·福柯这位哲学浪子又给现象学方案以致命的一击,他打掉了哲学的傲慢自负—高高在上的坐观经验科学之虎斗。他谴责过哲学过于严酷的学院化,谴责哲学彻底回避了康德的问题,即如何认识我们眼前的现实问题。福柯使自己的研究面对新的对象,并以之取代现象学对生命经验的内在化的描述。他不喜欢这样的描述,而是喜欢揭露已被问题化的社会实践与社会制度。福柯改变了现象学问题框架的走向,也改变了马克思主义的走向。
人不是被知者,而是知者,因此,知者不可能不经反思发挥作用就获得自知。
尽管怀有这样一份野心,即大声宣布自己能够游刃有余地出入自己的概念及文化领域,现象学还是死于绝境。这全是因为它太想在人深上找到未经思考之物了。而在福柯看来,因为具有无可避免的可选性和二元性,这样的东西只存在于人的阴影,存在于他者身上。
福柯的目标就是探索人类说过的东西,从中寻找一致性,而不是探索人类想说而没有说出的东西。
七、索绪尔式断裂
索绪尔的主要使命是确立记号的任意性,证明语言作为一个价值系统,即不是凭借内容亦非凭借经验,而是凭借纯粹的差异建立起来的。索绪尔对语言的阐释,坚实地把语言置于一堆抽象术语之中,其目的在于使语言完全摆脱经验主义和心理学化的纠缠。索绪尔把语言改造成了一个崭新的学科,并声称它具有不依赖其他人文科学的独立性。
索绪尔把记号学定义为''研究处于社会生活核心地带的记号的生命科学。''
根据施莱格尔兄弟的看法,诗是一种共和话语,这真要感谢德国浪漫主义,因为它提供了这样的艺术观年:艺术是一个摆脱了模仿的结构。
索绪尔方法的另一个重要方面,就是把语言视为密封物。语言学记号不能以自己的名称创造一草一木,而只能增加一个有着声音意象的概念,而概念与声音意象之间的关系是其任意性的。索绪尔的记号之观心所指(概念)与能指(声音意象)之间的关系,从而把指涉物一脚踢到门外。记号不同于符号,记号保持了所指与能指关系中的自然关系。
索绪尔并没有赋予能指对所指的优先权,因为在他看来,能指和所指俨然一物之两面,是须臾不可分离的。
索绪尔把自己的语言学封闭在有限的语码研究之内,因此也把语言与其得以安身立命的环境割裂了开来。索绪尔选择来了记号,而没有选择意义,他把意义驱逐到了形而上学的历史之内。
《普通语言学教程》只能代表索绪尔人格的一个方面,他的系统性和形式主义同样获得了发展,尽管他上课时没有讲稿,或者如他的一个学生所言,他上课时手里只握着一张四角全部翘起的小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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