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四复读时光
1994年9月,我带着家里仅有的一千元,骑着自行车,到县城船厂,开始我的高四复读。
----船厂复读班
办理复读班的刘老师也是我们东站村,刘姓家族的一个哥哥。他在县二中做高中语文老师,头脑比较灵活,业余办个高考复读班。
县城里有两个高考复读班,一个是国家单位办的,教学的老师不是高中老师;一个就是刘老师办的。刘老师的复读班比较有名气,因为复读班的授课老师都是县中与县二中最好的高三老师。
刘老师是一个非常有个性的老师,上语文课非常浪漫,喜欢朗诵诗歌与课文,但讲起语文的试卷题目就不那么深入。
我们的复读班是非法的,没有什么办学资质。据说刘老师经常被县城教育局的领导点名或传训,乐观开朗的他经常戏笑:大不了被开除公职。我办复读班是赚钱,但更多的是为了帮助农村的孩子。
县城那个复读班一年学费是四千元,刘老师的复读班是三千元。复读班的同学大部分来自各个镇上的高中落榜的学生。
刘老师在船厂租赁了两个办公室做教室,一个文科班,一个理科班。文科班就二十多个学生,理科班四十多个。
一张黑板,几十张桌子和椅子,教室的墙上一片白色,没有任何鼓励人心的标语。没有铃声,没有课间操,没有班会,授课老师上完课,发一堆卷子就走了。只有摆在书桌上一堆堆参考书、复习资料,时刻提醒我们是高四学生。
我们住在周边租赁的民房里,早上到点来早读,晚上十点下自习。中午就去船厂的食堂吃饭,一斤米饭,在买两三块钱的菜。开始我们日复一日的高四生活。
----相伴的伙伴
因为刘老师的关系介绍,我与两个女生同住在船厂对面的一间搭建的小房子里。本来是刘老师同事朱老师家,朱老师妻子计划开杂货店的。
一个是重点中学冈中,一个是县二中,而我来自镇上普通高中。
我与县二中的大王一个大铺,朱老师给冈中的小朱找了一个弹簧床。
我们三个人一起起床、一起上自习,一起去吃饭,晚上卧谈,相互支持相互鼓励,渡过了很多快乐时光。
随着频繁的各科测试,我们慢慢发现各自的差距,每次考试,我的成绩稳步上升,越来越好。而大王与小朱成绩一直进步不大。
大王性格爽朗,我们都称她为复习班的大姐大。无论遇到什么事情,经大王一开导,心情就愉快了。记得当时的我因为鼻炎、咽炎,胃痛,大王的姐姐的公公开诊所,大王带我去看病、挂水。
复读班爱玩的男生邀请我们看电影,去舞厅。有一次,实在没有什么外套的我,棉袄里面穿着校服就去了舞厅。舞厅里很热,只好穿着校服在那里学跳舞,结果我听到有人对我指指点点:怎么县中的学生还来跳舞。我穿的校服跟县高中的校服很相似。
------解馋的时光
复读班一个男生,特别害羞,不敢跟女生说话。为了突破这个障碍,他主动跟我打招呼,经常在我发表演说的时候插话。据说为了感谢我,他邀请我与大王去他们男生宿舍吃火锅。
听到这个邀请,我也挺心动的,一是好奇什么是火锅,二是好奇为什么感谢我。在大王没有陪同的情况下,我一个人独自出席了在我们三个女生看来有点“鸿门宴”的火锅宴。
记忆有点模糊,那个火锅宴是四个男生,我一个女生。
听其他三个男生说,那个不敢跟女生说话的男生看我性格活泼,大大咧咧,不管是男生与女生,都敢说话聊天。而原来他们那个镇高中,男生与女生根本不怎么说话,那个男生性格有点内向,一跟女生说话就脸红。为了感谢我帮助他克服了“脸红”的毛病,所以设宴感谢我。
男生的话,我听了就“哈哈哈”大笑,因为从小学到高中,喜欢我的男生真不少,但我被我看上的男主真不多。我喜欢的男生是外形与成绩俱佳那类。
请吃饭就吃饭吧,反正咱心里是坦荡荡的。记忆中跟他们聊天很愉快,后来也经常去他们宿舍吃饭,打牙祭,弥补了肚子里的油水,与用脑过度。
-----小字条
我读普高的时光,我们班级里没有什么小纸条现象,偶尔听复读的闺蜜说起初三班级的小纸条满天飞。
高四时光,想不到小纸条也飞到了我的文具盒里。第一次听说小字条是宿舍里的小朱,开学第二个月,她在文具盒里就发现了小纸条,上面写着在什么地方见面,吓得小朱不敢跟我们一起上晚自休。一下自休课,她就拿着书回宿舍了。
故事发展到后面,写字条的男生找到大王,告诉大王说小朱看他的眼神:含情脉脉。他觉得是小朱在给他传达爱意,所以他写了约会见面的纸条。
开始的时候大王作为协调人,协调小朱与那个男生的关系。小朱不愿意单独出去与那个男生见面,结果那个男生每天晚上,就敲我们的窗户,弄的我们根本无法入睡。
不知道那天中午在教室里上自休的大王风一样跑回宿舍,说一个男生给她送了一个纸条,说喜欢她,跟她约那天在那里见面。
大王说的那个男生,坐在教室后排,属于复读班里默默无闻。平时也听不到他在班级里说几句话。
大王后来还是勇敢地与那个男生见面了,据说口袋里还放了一块砖头。见面是白天中午。大王坚决地拒绝了那个男生。
小朱与写纸条的男生一直纠缠,纠缠到高考的时候,那个男生骑着自行车带着她一起去考场,
据说,大王后来谈恋爱的朋友,就是复读班的邻桌男生。而我一无所知,大王真是大姐大,藏的很深。那个美术男生打着请大王补习数学的名义就把大王姐姐给追求了。小朱嫁给了复读班里追她的男生。
而我呢,收到的小纸条,是告诉我如何收拾课桌。复读的我喜欢把自己桌面摆的全是书,一本摞着一本,很杂乱的那种摞着。写纸条的男生帮我课桌上的书摞的整整齐齐,像房子一样,气的我马上恢复原样。
写纸条的男生没有落款他是谁,他的勇气就如他写的字一样,清秀中透着脆弱。那个男生经常在宿舍大路旁的桥头,喊我们一起出去玩。有一天邀请我出去散步,说去一个地方看月亮,估计我会喜欢。
复读的日子本来已经够压抑了,休息的时候有人邀请出去看个月亮,还是非常有创意的。
我记得是县城郊区的一个大高土堆,有点类似“山”。爬到高土堆顶上,能看到远处县城里的灯火。那天的月亮特别亮,真的很漂亮。那个男生讲了很多他的故事,他与前女友的故事,我听的也是津津有味。当时男生想拉我的手一起爬,而我爬的非常利索,根本不需要男生拉手帮助。胆怯的人,有一丝拒绝就能阻止他的想法。
在高四与男生打交道,也帮助了我到大学,更从容地面对各类男生的追求或骚扰,
高四的一年,很累很苦,因为面对唯一的独木桥;
高四的一年,也很快乐,因为碰到了一群同样失落的人,我们在一起,相互温暖相互支持相互鼓励。
遗憾的是,高考以后的我们随着大学、毕业、工作以后,联系的不像高中同学那样紧密。
1994年9月-1995年7月,这不到一年的时光,是我生命中非常难忘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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