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独坐院中吟道。
「这诗不错啊,小桔子你写的吗?」另一稍长几岁的少年,推着张带有车轮的椅子来到小桔子身边。
「不,也是梦到的,写这诗的人很有趣,明明当官,却总是游山玩水。」 「不是那个在轮子上安椅子的人了吗?」少年问。 「哈哈,是在椅子上安轮子啦。」小橘子笑道。 「你就别再捉这些错,反正我就是改不了的了的啦。」少年无奈。 小桔子一笑置之,然后续说:「不是那个安轮子的人,写这诗的人可还要远得很,远到你寿尽时也还未出生呢。」 「这是代表我早得死吗?」 「人早晚都得死。」小桔子被瞪了,他微微作了个鬼脸,然后问:「你真想知?」 「算了,首先我不信,再来,我也不过是个闲人,明天死,后天死,也没大分别。」 小桔子露出了个耐人寻味的表情,足以让常人相当不安,但那少年却毫不放在心上,反倒转起话题来:「对了,怎么怎么好兴致来院子吟诗?」 「都是天气好的祸。」小桔子抬仰望,万里无云,天空一片清澄,是久违的大晴天。
「呵,是想出去游水玩山么?」 「不愧是我的好侄儿,就数你最了解我这叔叔了。」小桔子装模作样地说道,引得少年大笑不止。 「你这家伙…想笑死我么。」少年终于回过气来:「不过,现在不是出门游玩的时候呢,我推你在院子绕个圈吧,如何?」 小桔子拐着脚,颤抖着地走到椅子前坐上去,示意少年开始推,然后才问:「为什么?」 「那个孙策死了啊,你不是作个梦,就什么都知道了的吗?」少年边推将椅子边说。 「怎会这样?」小桔子屈指一算:「奇怪,孙策不是上年底时寿尽的吗?」
「那时只是被行刺而已,倒还没死透。」
「这样啊…」小桔子仍是一脸狐疑,觉得事有跷蹊,但也旋即放下,然后问道:「不过,孙策死了,对我们家来不是好事吗?」
「他毕竟是江东之主」少年凝重地说:「即使我们这些东吴世家有多看不起他们孙家,但军权,政权,都在他们手里。」 「而且他就算死,也死得不是时候呢。」小桔子望向北方。
「不是那边,西方在这边。」少年指正道:「的确,孙家的天字号一第仇人黄祖还在,他背后的荆州牧也不是个没野心的老头,那些自认是中原正统的荆州人打过来,我们这些所谓地方世家就更没地位了。」 「不,我更担心的就是北方。」
「北方袁绍虽然也和孙家有过节,但现在好歹有个操曹在顶着他,还无暇南顾吧?」
「不不,我更更担心的,正是那曹操。」小桔子道。
「呵呵,是被他的城头魔屠的名号吓怕了吗?」少年嘲讽道:「他虽然收拾了那什么飞布吕将,不过军力还差袁军一大截呢。」
「是想说屠城魔头吧?」小桔子苦笑,然后说道:「曹操兵马数量不及袁绍,但如果打仗只是靠数量,那孙策怎打得下江东?」
「也对。」少年叹了口气:「不过,比起外敌,我认为还是所谓的江东父老同乡人更可怕,那些还有权有势的大家族,可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来。」
「说得有理。」小桔子问:「那我们家呢?」
「嘿,那就要看当家你咯。」少年说。
小桔子也笑了笑,然后清咳了两声,道:「说了这么多话,我有点口干了。」
「领命,那小的去取茶罗。」少年说罢,便走向大厅。
小桔子望着少年的背影远去,便深深地摊在椅中,抬头望天,清澄的穹苍,正被一道黑痕划过,那是一只黑色的信鸽。
那是一只活人理应看不见的信鸽,正向着吴郡城中那座青瓦大宅飞去。
「看来再过不久,小侄就会遇上那个命中注定之人了。」小桔子笑着喃喃自语:「那个让我们陆家再度辉煌的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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