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韩熙，你奶奶的，你个王八蛋！”

“韩熙，你大爷，你个混蛋！”

“韩熙，我错了……”

“韩熙，你大爷，老子可以没有女朋友，但是不能没有你！”

程北又喝多了，他清醒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骂过我，从来没敢吧。

嗯，又吵架了，他谈恋爱以来的这一个月，我们第二次吵架了，都是因为些有的没的，微信吵的，不欢而散，杨旭用最快的速度回复，企图阻止我们吵架，也还是没能劝下来。

2015年元旦零点前，我告诉他发小跟我表白了，他告诉我，他要谈恋爱了。

当时在参加朋友的婚礼，我是伴娘，我有点措手不及，我从来没想过要跟发小在一起，但是他是真的要跟别的女生在一起了，零点以后，他就是别人的男朋友了。

说实话，在这之前，我从来没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暧昧或者让我们尴尬的东西存在，哥们儿也就只是哥们儿，直到听见他亲口告诉我，他要成为别人的男朋友了，我本应该高兴的，大家毕业了，工作了，长大了，本应该往前走，只有我自欺欺人一样固执地认为，我们这样挺好。

“从今天开始，2015年，暂时由我的女朋友接管我，你可以休息下了”，他说。

毫不夸张地说，我手脚冰凉，喉咙像灌了铅，不知道说些什么，表情僵在脸上，微妙的变化，只有自己可以感受到，在元旦喜庆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凄凉。还好他没有当面告诉我，否则，我怎么还能开口讲话，我是这么不善于掩盖表情的一个人啊。

“哈哈，好啊，要不要给你支支招？你可是谈恋爱的大白痴，我教你，凌晨12点，大束玫瑰花，去门口敲门……”

脑子里略过一万句粗口，贱，就是贱，活该你单身，活该你单身这么多年。

大概十二点半的样子，我开始准备新娘的头花和头纱，低头瞥见他的微信，“我成功了”，只需要一个短信，就在一起了，我们用了五年，也没能完成的事情。手上的头花已经掉了，手僵在半空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我的惊慌吧，我要休息下，我要整理下。

一个月之前，程北打电话给我，那时候我已经开始忙了，打电话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但是每次打电话还是能聊上三四个小时，向来都是如此。这通电话跟以往没什么差别，抬杠扯皮，聊些有的没的，一直到了电话最后，他低下声音问我，“韩熙，为什么我们没有在一起？”，我明显地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我知道他是认真的，我们在一起鬼混了五年，我对他所有的情绪都异常的敏感，再微妙，我也能感受到。

然而，我依旧没有勇气面对这个问题。

“哎呀，为什么又聊这个呢，我们不是以前都聊过的么，我们是哥们儿，怎么会在一起呢。”

他没有说话，寒暄了几句，挂了电话。我心里能感受到他的失落，也为自己的懦弱和逃避感到羞愧，但是，不论怎样，我从没想过他自此就不会在我身边，我信誓旦旦地认为，他是会等我的，也像他自己承诺的一样，他的耐心，对我，永远都用不完。

但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就不在我身边了，他的耐心就用完了。这一次，他干得漂亮，相对于他的关爱和体贴，相对于我对他无数次毫无来由的脾气，这一次，换我措手不及。

婚礼还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而我的心，再也融不进这欢乐的气氛里，冰凉冰凉的。

朋友发现了我的变化，

“诶，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么欢喜的日子，我怎么忍心打扰。

“没事，可能晚上吃坏了，肚子有点不舒服。”

我沉溺在这种措手不及里，喘不上气来，快要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