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冬天的凝视

十年前，我十几岁，望着一片棉花地发呆，冷眼旁观细碎的叶子纠缠于盛开的网，旋转，雀跃着尖叫。

十年后，我朝着同一个方向望去，一栋楼突然就生长起来，立在贫瘠的土地上摇摇欲坠，眨眨眼又站稳了脚跟不再说话。挖地三尺之后，只有深色的泥土记得在它的头上曾经有过的盘根错节，网住了它的每个冬天。

在不怕死的年纪，我可以双手松开小破自行车的把手，在每一条路上风驰电掣，顺便吃进满嘴的风咸到了嗓子眼，持续期待着血腥味突然就涌上来。

十年前的冬天好像更冷，我也更好。

冬天里的第三个转弯是我的秘密。天还没亮，路灯低垂着眼看我全速前进，一个巨大的圆弧从我的身后窜起迅速消失在每一片雪花中。几秒钟的高潮比多年后尝试的颤抖更自由。想大叫的欲望一张口就被冰冻在了严寒里，用手急急接住，刚一暖化就已经被放弃。通红的鼻头和耳朵暗示着高潮褪去后的娇羞。一直到第四个路口，我有三分钟的时候藏好这一场情事。

这个冬天，我朝过去看，便是越看越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