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家真的染上了酒瘾,每隔一两天就醉到失去理智,每次除了砸东西,还开始对妻子拳打脚踢。
在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半个月之后,作家终于发现了妻子身上的伤,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真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笨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一个大男人要死要活的,也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
他跪在妻子面前,发誓以后戒赌戒酒,绝不再碰。就这样,他们的生活总算平静下来了,直到作家三十二岁生日。
那天,妻子一大早就告诉他今天有很多活要干,要晚一点才能陪他庆祝,叫他闷了就自己上街逛逛,散散心。结果那天下午,他就突发奇想,想去书店里瞧瞧自己以前的书。谁知到了书店,作家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当他问起销售员时,对方惊奇地告诉他书在特价区,并热情地向他推销,买一本八折,两本半价,四本三点五折。
他摸摸摆放整齐的书,满手一层厚厚的灰。看着销售员的笑容,直觉得对方是在嘲笑他。作家掉头就走,身后的销售员还在说着。他什么都听不见,只想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垂着头走在街上的他,心情非常低落,不知不觉就进了酒吧。出来后的作家,眼神、动作和气息都变成了那个可怕的人。
——满街没脑的废物。
他觉得头很晕,只想尽快回家睡觉,所以毫不理会街上侧目的路人。在他晃到街口时,被街口小卖部的老板叫住了。那老板五十上下,发线却已经达到了七十左右的程度。他告诉作家,妻子今天下午突然因为身体不舒服就回家休息了,本来说好明天让她早点过来把货装好,但是后来老板收到喜帖,所以明天休息一天。他让作家转告妻子一声。作家一听,一手揪起了老板的衣领。
——你说什么?我老婆还在给你打工?
他把老板推倒在地,转身就往家里扑去。
——臭婊子,我今天就打断你的腿。
回到家门口时,没人应门,作家大骂了两声婊子,一脚踹开了门。他摇摇晃晃地走进去,看到妻子就伏在床上,就过去把她拽起来。
——你这骚货,一天到晚往外面跑,是不是要背着我偷人?啊?我今天把你废了,我让你还跑。
可是妻子的脑袋一直歪着,没有反应。作家使劲摇了她几下,她连口水都流出了,作家才发现妻子的身体是冰冷的。他吓了一大跳,他一摸妻子的胸口,没了心跳。他紧紧抱着妻子,连连喊着她的名字。很快他的声音都变成了怪响,他就这样一直抱着妻子不放,一直过了三天三夜。
终于,他放下妻子,给她盖上被子,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叠稿纸。他将稿纸端正地摆在桌面的中央,然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了写《狂冢》时用的钢笔,还有墨水,同样端正地放在了纸的旁边。之后,他走进厕所洗了个澡。整理了一番,出门去了。
这天傍晚的天空异常灰暗,当作家昏昏沉沉地回来到家时,他的手里拿着一捆麻绳。
锁上门后,他在门前站了很久。终于,他顺着自己的目光徐徐走到了写字桌边。他拉开了桌子的抽屉,里面放着的是《狂冢》八部长篇的原稿,但随即又关上了。
把麻绳放下桌面右方后,他坐了下来。他回头望了望床上的妻子,拿起了笔,在洁白的稿纸上写下了一个题目:
《蠢女人的一生》
在今天,他对生活终于习惯了。这天是他三十二岁的第三天,但这对他已经再无任何意义了。写完题目后,他闭上了眼,轻声低吟了两次三百零九,这是他第三百零九篇作品。此刻,他不再犹豫,手起笔落,将爱上他这个废人的蠢女人再现在自己的笔下,一气呵成。
虽说不是惊人之作,但也可称为动人之举了。
他放下笔了!
再看妻子时,她仍然安详地睡着。作家忽地感到,可以这样看着她,原来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
为了将这一刻化成永恒,他踢开了脚下的椅子。
作家搁下笔,看看桌上的闹钟,马上就零点了。他一伸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从醒过来就一直在床上看书的妻子一见他这样,马上问道:
“写完了?”
“嗯。”
“好快,才四个多小时。”
“比起我写<狂冢>的时候,慢多了。”
“是是是,大作家。可以给我看了吗?”
作家把原稿递给了妻子,妻子马上抛开手中的《幻蝶杀人夜宴》,读起了丈夫的新作品。
“穷作家的一生,欸?你不会是在写自己吧?”
“看吧看吧。”
妻子不再说话,一秒钟也不用就钻了进去。
(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