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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知道作家的功力不容小视,既然他肯向市场妥协,在公在私同学也想要助他一臂之力。
——嗯,但你要听从我的建议,怎样?
——可以。
作家挂了电话后,抱起妻子去了医院。
——是急性肾炎,怎么不早点来......
急性肾炎?急性肾炎?急性肾炎?
——会死人吗?
——那倒没这么容易,但还得视乎病人身体的实际情况。
我不会让你有事,我要写书,什么书都行。
妻子看着作家的眼睛。
——你是对的,不要为了我而做错误的事。
作家看着妻子的眼睛。
——有你,对与错才有意义。
之后,妻子一直住院。作家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使自己再次走进了那个世界。这一次,同学和他一起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推理故事——
一个眼瞎了的画家经过惊人的意志,重拾起画笔画出了一副巨作,引起了广大的关注。然而作品却在展览前夜不翼而飞,窃贼在陈列室所留下的线索,竟然让画家发现这个人与自己的失明有关。他决定隐瞒所有人,孤身追寻真相。而最后,果然找到了幕后黑手,但结局却是一个叫人难以抉择的赌局。
这本书很符合出版社的要求,很快就决定了一个月后出版,作家通过同学向出版社预支了一半稿费,用来给妻子治病。他每天都在病房里安静地注视着妻子,但始终不敢讲自己写的是什么故事。
——能出书了?你写的是什么啊?
——当然是我想写的。
——但他们怎么会接受了?
——他们变聪明了吧。别说话了,好好休息,我去买点吃的。
作家不敢再让妻子问下去,这个时候妻子不能激动。
算了,反正只要治好妻子的病,这件事就过去了,到时候再继续写想写的吧。
二十天后,同学的来电却带来了个坏消息。
——对不起,《盲画家》的出版计划被中断了。
——什么?
同学告诉他,三天前主编因为被人揭发收受贿赂,被革职了。之后换上来的新主编,一向在各方面上都对前任有偏见,所以他取消了原来所有的出版计划。
——竟然在这个时候......
作家躺下了,原本应得的报酬现在一下子成了负债,还有妻子的病。他马上就做了一个决定,把房子卖了,然后他在离市中心稍远的地方租了一个的小房间。但剩下的钱也只仅仅够给妻子完成治疗,他仍然没能还清出版社的钱。
妻子出院之后,作家告诉了她实情。
——没事,我还能去找工作。
作家无言而对,他一辈子就只会写作,除此之外身无一技,但这个时候偏偏已经没有人需要他的作品了。而且因为他的性格,就连给人打工也做不长,很快他就只能整天窝在家里了。
之后的日子,艰难至极。作家开始杂志投稿,但往往几个月才能发表一篇短篇。虽然也有拜托过同学再帮他出版,但是他的名字早已使许多出版社敬而远之。家里的生计来源基本都是在靠妻子,房租和伙食,还有拖欠出版社的钱。
但这都不是最困难的地方,作家最难过的是自己那关,他看着妻子每天为了这个家奔波。他原本的自尊慢慢地变成了自卑,而且很快就开始失去动力,自暴自弃。
这是作家最堕落的时期,开始他还只是每天晚上跑到附近的空地上呆坐,对天长叹。但是,很快他就发觉这样做只会越来越烦,他需要没有烦恼的地方。于是,他拿着自己那一丁点稿费回到了赌场。
在那里,他就像回到了家一样,没有任何不适应。
那天晚上他来了点手气,赢了不少。他一高兴就走进了当年那个酒吧,然而这次作家并没有醉倒,而是疯了。
——呵,酒吧还是酒吧,酒还是酒,人却已经不是人了。
他盯着酒保。
——喂,你们怎么还在这卖酒啊?怎么不去卖鞋?是在等着我来出洋相吗?怎么不说话?瞧不起我?我可是个大作家,知道吗?我告诉你啊,《狂冢》就是我写的,听过吗?你瞪个什么屁眼啊?你们这些乡巴佬你识字吗?对牛弹琴!
——混蛋,醉了就回家睡去,我可不想等一下你认不出自己来。
——哈,我是认不出自己,可我认出你来了。你就说那个死了爹妈,一事无成,娶了老婆又没钱养家的废物。要不你怎么在酒吧里?认出自己了吗?废物!废——物——来,我教你读,废——
作家突然觉得酒保升高了许多,但转眼又变得无限巨大,他离对方越来越近,然后眼前一黑。当作家再爬起来时,虽然没有满地找牙,但他脸上的包也确实让人认不出来了。他拍拍身上的尘,指着站在六步开外的酒保。
——知错了吧?早叫你别惹我,老子可是个大作家,下次再让我看见就不饶你了。
他一步三踉跄,撞出了酒吧。回到家,妻子大惊,连忙跑到邻居家去借药酒。她回来时,作家已经躺在了地板上,她看着丈夫,心疼得直掉泪。作家朦胧间看见妻子跪在自己身边,要给自己擦药,一手甩开妻子,翻过身子爬起来。
——别管我,我是大作家,从来不需要别人同情怜悯,不需要。
妻子捂着自己的嘴,简直不认识面前的人是谁了。
——你整天跑来跑去干嘛?你很喜欢钱吗?我给你,我给你。
作家掏出刚赢的钱,一把朝妻子扔过去,妻子闪到了一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了。
——哭什么哭啊?老子叫你哭。
作家给了妻子一耳光,妻子跑进了厕所,把门反锁起来。作家一边嚷着不欠任何人,一边把家具踢翻。吐了一地之后,躺在地上睡着了。妻子见外面没了动静,就走出来。看见丈夫说梦话一样喊着辛苦,她心酸得跌在地上。半晌,她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把家具扶好,给丈夫换了衣服,拖了他上床。弄干净了地板,把衣服也洗了之后才上床睡觉。
次日清晨当作家醒过来时,妻子已经出去干活了。他完全忘了自己昨晚做过的事,妻子回来之后也没有说起,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但是,生活毕竟是艰难的。果然,作家没几天又喝醉了,这次比上次更加过分,不仅又打了妻子,而且还扬言如果妻子再敢出去打工,就把她的腿打断。当然,到了第二天他自己依然是不记得发生过的事,妻子也照旧去打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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