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赐朝露暮言归

作者: 亲爱的可心儿 | 来源:发表于2019-02-03 18:31 被阅读9次

        01  大梦一场已千年

            世易时移,冬夏回往,山海流变万万年,弹指一挥尽沧桑。数不清这太息山已在世间历了多少风雨,如今却是正逢春秋鼎盛,屹立大荒之畔,北海尽头,早成了世间仰止,莫难企及。

      冬逝春来,第一场春雨浸润了大半个太息,竹林里葱茏郁郁,雨滴声明晰轻辨,不见日头却有青光散云而出,轻轻巧巧地洒在太息竹林中,料峭春寒扑鼻而来,夹杂着泥土和竹香。

      有脚步声踏水而来,锦帛短靴,广袖轻摆,刮得身旁竹林沙沙作响,一把油纸伞撑开一方净土,仿佛世间都静止了一般……

      今年的春天格外的寒凉,雨水也不似往昔一般柔软,夹带着不少冷冽。油纸伞拿的稍稍有些不稳,一卸了力,马上就会掉到地面上去,锦屏费力地撑开小小一束仙障,凉风寒雨还是一个劲儿地往脖子里面钻。这么些年了,仙力还是一点儿长进没有。

      锦屏一边用微弱的法力维持着仙障,一边往前挪动着,每走一步都像走在泥沼中一样艰难。

      参差交错的竹林之外,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漆黑的山洞,瘦石嶙峋,岩屿外翻,已被雨水冲刷的壁体铁青,不染砚尘。

      锦屏终于走到山洞中,抖抖身上的潮湿,把伞撑在了洞口,一时间风声雨声骤减,都被挡在了洞外。

      环看洞中,星星点点的光线从缝隙中钻进来,却仍显昏暗,滴滴答答的水声打在岩壁上顺着纹路流下来,几步之外一个矮矮的,凸起的石床上铺了蓬松的稻草。

      锦屏走过去,稍稍整理了一下稻草便坐上去,听着石洞中滴滴答答的声音,眼神又飘向了洞门口的油纸伞。

      今年的春雨下的比往年早了半月有余,明儿个一早,怕不是油纸伞上都要染上一层霜花了,用这无根水酿的酒肯定跟往年不同。

      “唉。”

      再好的酒也喝不到,酿酒酿了也有几百年了,偏偏是一口酒也喝不得,不知道是锦屏酿的酒太好了,还是太不好了,反正只喝上一口,锦屏就能睡上一整天,却偏是爱极了那酒香四溢的味道。

      原以为,每天在酒坛子里面泡着,熏也熏成一代酒仙了,偏偏这么些年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就像修仙一样,不管锦屏再刻苦,几百年来,还是软蛋一个,就连刚刚修炼一个月的小孩子灵力也比她高强。

      就因为这个,锦屏没少被人嘲笑,有人笑她吃软饭,有人笑她弱不禁风,有人笑她一无是处。

      不过她都习惯了。

      一件事情刚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满身愤恨,想极力证明,可是当所有人都认定这是个既定事实的时候,努力,也改变不了什么了。更何况,是一件无论多么努力都改变不了的,铁一般的事实。

      所有人都认为锦屏天生残缺,无力修仙,锦屏花了五百年去证明他们是错的,到头来锦屏又用了两百年接受了这个事实。

      难过的,不是他们的嘲笑,而是,他们嘲笑的,都是真的。

      不知不觉间,锦屏的手脚都冻的冰凉,她随手揪起身边的一棵稻草,念了好几遍咒,终于把它点起来了。

      洞中暗黑潮湿,微弱的亮光摇摆不定,锦屏抓着手里的稻草,眼中的色彩都被手中的光晕吸走了。

      “诶!”

      一个小石子哐啷一声砸在锦屏脚前,锦屏弯腰捡起,四周看了看,一个少年蹲在石壁上,右手扒着岩顶,身上的两串铁铃铛一晃一晃,头发上还有水渍,显然是从那个地方刚刚钻进来。

      “我一猜你今儿就会来这儿……”

      边说着,少年顺着一旁的石头爬下来,手脚一点儿也不利索,配上铁铃铛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笨拙,看起来像一只怀了孕的母猴子。

      “你跑过来干嘛?”

      锦屏就这手中的石头,往少年旁边儿一扔。

      这母猴子原本是大荒涣霁山的首席弟子,名唤云衣,是他师父给取的。这名字还有个来历。

      据传师父捡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襁褓里的婴儿,但那襁褓花花绿绿,绣金带银,看起来就不是普通人家的东西。他师父自然而然地就联想了一出杀子夺嫡的好戏码,还以为他是哪个达官贵人的子嗣,为此还庆幸了好长时间,云衣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一心修行,早日离了那无尽的纷扰。师父希望他脱离凡事,以云做衣,一世逍遥,便为他取了这个名字。

      但真相谁又知道呢?毕竟云衣这厮平常就一副吊儿郎当的做派,最喜欢吹嘘托大,谁知道是据他师父传的,还是据他自己传的?

      “你以为老子愿意来吗?这么大雨,还这么冷,要不是老头子非要我到山下给他取点儿东西,我才不跑这一趟呢!”

      云衣说完把手中的东西往稻草堆上一砸,横躺了上去。

      “累死老子了!”

      锦屏顺手拿起云衣摔在一旁的东西,那东西翠绿剔透,品色上成,隐隐约约透露出精纯的仙力,是个难得之物。

      “这是什么?”

      云衣翻了个身,脸对着锦屏,顺手抄起一根稻草叼在嘴里:“好像叫什么,什么玉吧?我可记不住!”

      说完又是一伸懒腰,歪在稻草堆上装死。

      锦屏看着云衣叼着稻草的脸不禁感叹,如今这世道不如以前了,长得再好看也必须得知书达礼才勉强能拉出来见见人。如今的世道已经大变了,长成云衣这个模样,不需要知书达礼拉出去也是一件长面子的事情。

      锦屏看着手中越来越微弱的火光,如果光靠脸就能活下去,那她估计,会饿死吧……

      “你师父让你拿它做什么?”

      锦屏终于舍得捏灭了手中的稻草,又去云衣身子底下刨一刨干燥的稻草,这样点起来应该会省力很多吧。

      “送礼啊!太息山开山距今已有十万年了,你竟不知道这件事吗?”

      太息山是万山之首,门徒众多,也是大荒之巅,又是天族圣地,十万年的开山之庆自然盛大,尽管锦屏不管这诸多繁琐之事,但作为太息山上的人,她多多少少也有耳闻。

      锦屏停下手中的动作,眨眨眼睛,继续刨着:“我知道啊,但你师傅就送这么个小玩意儿,不太好看吧?”

      “谁说的!”

      云衣蹦起来,两串儿铁铃铛叮铃桄榔乱响:“我师父送的是他亲打的宝剑,这玩意儿不过是个点缀罢了,我师父的宝剑可是众仙家都抢着要的,少不识货了!”

      “哦!”

      锦屏点了点头,终于找到一棵称她心意的稻草。反正不管再好的宝剑也不会到她的手里,再说了,就凭她这点儿仙力,给她宝剑也不过是浪费,还是好好酿酒吧!

      “你找什么呢?”

      云衣终于注意到锦屏的动作。

      “嘘!”

      锦屏屏住呼吸,目光聚集在眼前的稻草之上,稻草干燥而又笔直,枯黄的颜色越发醒目。看着眼前的稻草,锦屏默默念出了咒语……

      什么味道?锦屏吸了吸鼻子,什么东西糊了?

      锦屏睁开眼,看着手里一团不知名的黑色物体,抓着仔细打量了一下,松开了手。

      不错,虽然火大了点儿,但这也算是,有进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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