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蝇

作者: 887f773e6fd0 | 来源:发表于2019-06-30 19:57 被阅读7次

    (一)

    噔噔噔……

         听见敲门声,我立刻放下了手里的苍蝇拍起步去开门,同时也顺便看了看桌上的时钟。星期六的上午九点许,一贯此时我应该是没有什么来客的。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年的三百五十多个时日里来访我的客人都为数戋戋。

         “谁啊!来了,来了!”

    我打开门后,看见的那副脸孔顿时让我心里一颤,正颤抖之际来客倒先对我打了招呼。

         “你好啊,邓成!你知道我是谁吗?应该记得吧!”

         “当然记得啊,你应该叫刘晓吧,刘星的妹妹吗,还有个姐姐叫刘丽,对不对?”我有点错愕,说实话。因为,我当然认识她了,她是我老家村里的人,只是没有交集而已。

    真是一位完全意想不到的访客!!

         “嗯,还好你记得,我真怕你认不出我来,虽然是一个村子里长大的,但是我比你长几岁,又加之你是男生我是女生所以我们小时候以来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其实我很担心我贸贸然来敲门你会认不出我来!”

    大家对农村的印象可能与实际情况其实并不一样,在一般人看来,好像农村里大家都彼此知己知彼,互相很熟识。但是事实上,很多人并不是很熟,尤其是我们这代人,稍微长大一点后男女之间关系的空间特别小,处理起来特别拘谨。

    我把半掩的门推个大开,“来来,有事先进来坐下再说!”

         “谢谢!”刘晓特别客气礼貌。

    我把她领进来请她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虽然我的访客很少,但是房间内的清洁工作做的很出色。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哦,是你妹妹告诉我的,去年春节的时候你妹妹告诉我的,那时你不在场,并且我交待你妹妹千万别告诉你。”

    (还特别交代我妹妹不告诉我,告诉我又有什么关系?什么事情有必要这么秘密?)

        “那今天你是……你是特意来干什么呢?只管说吧!”

        “我啊?来看望你难道就不行吗?”听她这么说,我暗暗地低下了头,正不知何言以对的时候,她又说道:“没有,没有,开玩笑的!其实我就在这附近工作,在合家墩那里的一家食品厂,你应该知道的,听你妹妹说你在这里已经工作快五年了。哦,我是去年春节的时候在村里的酒席上和你妹妹见面并交谈的,听你妹妹说你也在这里工作,一想到在外地很难遇见老乡,更何况是一个村里的人,所以就想过来看一看,希望没有打搅到你!”她笑呵呵地说着,时不时在我客厅里扫视和打量。

    她一边在说,我一边在给她倒茶。她接过茶正要喝的时候看见我用干抹布擦拭着倒茶时遗溅在案上的茶水,不禁停下喝水而浅声笑了起来。

        “呵呵……难怪这房里打扫的这么干净。”

        “这有什么好笑的,把桌面擦的干干净净的才不会引来什么苍蝇蚊子啊!”她听我解释完后很敷衍的点了点头,我继续说道:“诶,我就奇怪了,我这位妹妹是什么时候跟你走得这么近,甚至把亲哥哥都给出卖了!”

        “哦,你不会连这个都在乎吧,这个可不叫‘出卖’!你千万不要怪你妹妹,其实都是我主动提出来问她的,不关她的事,要怪的话就怪我吧!”

        “那你还问了哪些问题啊?现在让你直接问本人,让真身给你解答,好不好?”我微微一笑。

        “真的只有这么多,没骗你!你还敢说问本人,听你妹妹说,春节的时候你也回老家了,只是你却去了县城和谁谁谁打牌,一去就是几天,难怪都见不到你人!听说和你打牌的都是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还真算得上一位‘贵人’了!你是怎么认识这些人的啊?”

         “你刚才不是说没有了吗,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春节的时候我去了县城呢!”我佯装着有点怒气地望着她。

    她又不禁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不说了,真的只有这么多而已!”

        “我也是开玩笑的,你也别引以为真!”

        “那你妹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关于我的啊?”

        “关于你的哦……让我想想啊,好像没有!”

    听到我的回答,她显然是很失望,然后又不想把失望表现出来。

        “那好那好,不然就惨了!”

    然后我们谁也没说话,陷入了一段短时间的沉默。刘晓在我房里走着走着,时而背对着我,时而转身。

    “……”

        “你这次来真的没什么事情吗?或者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话你可以说出来!不用客气的。”

        “没有没有,刚刚说过了,真的只是来看看……你这里打扫的很干净,摆放也是工工整整的,有模有样。你是一个人住还是……”

        “是一个人,我还没成家,这你应该知道啊,我就不相信我妹妹没跟你讲这个。”

        “哦,这个我真的没问,她也没讲!”

        “你吃早餐了吧?”

        “哦,吃了。在厂子里工作已经习惯了早起,所以早起吃早餐也成了习惯。”

        “你工作的那个食品厂我有点印象,你们那个厂好像招工人的时候和我们单位有过接触。只是我今天才知道你在那里工作,之前的我们就像你说的一样,虽算是一起长大,但是没怎么说过话。”

        “好,那你就说说你小时候对我的印象!”

        “这……这没必要吧!这多尴尬啊!”

        “直说啊,你我都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我还比你长几岁。”

        “也没什么,就觉得那时的你挺幸福的,衣裳穿得鲜亮,皮肤也希白希白的,那时你爸爸在村里当医生,你家日子过得也挺丰裕的……”

        “现在呢?现在呢?现在完全变了?!”刘晓不仅打断了我的话而且神情开始有点激动起来,“每次一谈到这些我就会失态,哎,不说了!”

        “你要想开点,不能太责怪你哥哥!”

        “我责怪他什么,他已经英年早逝而去了,我有什么好责怪他的!”

        “你嫂子没有因为这个而离开你家吧?”

        “离开?离开得了吗?哥哥死前嫂子就怀上孩子了,现在家里来了另外一个男人,我爸爸硬是要家里有个男人,所以把那男人‘入赘’过来。我现在是越来越讨厌那个家了,真希望自己能成立自己温暖的家,自己好好经营。”

        “你姐姐刘丽不是早就成家了,她丈夫蛮好的,村里人都有印象,你姐姐好像生了个女儿。你爸爸为什么硬是要家里有个男人呢?”

        “姐夫人是不错,外甥女已经十二三岁了,只是自从我哥哥发生事故后,我姐姐和姐夫的关系就越来越僵,吵架是常事,有时甚至大打出手。”

        “我只知道你哥哥和你姐夫走得很近。你姐夫在镇上给官员当司机,你哥哥能当上我们村的村长听说也是因为你姐夫从中暗地里操作的?!是这样吗?”

    刘晓神色黯然地点点头,“这或许就是我哥哥的命吧,你们都知道他是以何种手段当上村长的了,他当上村长后还尽干坏事,欺凌贫弱,霸行乡里,横征暴敛。难怪阎王这么早就取走了他的性命,不仅如此,还把无穷无尽的劫难都留给了我家。”

        “我也听说过你哥哥的车祸,真是不忍。只是没想到这会祸及到你姐姐的家庭,你爸爸妈妈也早早成了孤老,真是祸不单行啊!”

    刘晓的哥哥是车祸致死的,我是有听说过的。也有更荒唐的事情,她哥哥死的那天有村民放爆竹庆祝,这也是当时村里的一件怪事,这同时也足以说明她哥哥当村长的那几年,对村民来说是多么难熬的劫难。也正是那几年里许多村民选择了背井离乡去外面当农民工,所以其实我内心里也是很憎恨刘晓的哥哥刘星的,甚至对他的家人都有点不是很喜欢。现在看来,刘晓倒是很可怜,她是无辜的。

    我们的谈话到这里大家都选择了停顿一会儿,刘晓心情开始有点低落。之后的谈话也就再没有触及这方面的话题,只是彼此交待住址和联系方式,她便提出要走了。我送她临走时邀她再来拜访,这是礼数性的话,她也邀我去拜访她,并且特别盛情的样子,我满口答应了。

    我也希望刘晓今天的拜访以及我们的谈话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只是一场突然的故人来访的平常谈话而已,但是我却发现很难。她走后我一直心里难安,真是令人着急,但是又有那么一点暗喜。有很多问题困扰着我,她真的只是来看看我吗?也不知道她还对我妹妹说了什么。这些问题就像是在耳际嗡嗡嗡作响的噪音,就像讨厌苍蝇一样,讨厌这些烦心的事情。平时没事我会拿着苍蝇拍到处赶走苍蝇,这时我已经完全没什么心思去做这件事了。

    该死的苍蝇!我心里暗骂道。我挥舞着苍蝇拍拼命地追赶着苍蝇,想把它们全部赶出我的屋子!

    晚上我特意打电话问了一下我妹妹,不然我真怕我晚上睡不着。

       “是啊,她是要我别跟你说!呵呵,她还真的去找了你啊!我起初认为刘晓姐只是说说而已。”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怎么样,你和她聊得怎么样,还好吧?”

       “好不好关你什么事?上次你们聊天,她都问了哪些关于我的问题?”

       “关于你的问题?没什么啊!就平常的聊天,问你的近况,工作否,成家否,住址等等。”

       “你确定?就这些?有没有什么很特别的问题?”

       “就这些,还能有什么!哥,你紧张这些干嘛!看样子刘晓姐有希望吗!”

       “好好……有希望……什么希望啊?莫名其妙,就这啊,我挂了!哦,你等一下,等一下!”

       “什么,你说啊?”

       “你最近有没有和刘晓联系啊?”

       “很久以前打过电话,她打过来过,我也打过去了,最近已经很久没联系了,说实话还真的想打给她。你是不是想我打过去啊?”

       “这个……你自己看着办吧!就这样吧!”

    本希望打电话问了后会好点,但却没什么效果。我妹妹虽然给了我肯定的回答,但是我还是对此耿耿于怀,那晚我睡得很不安稳。

    真希望一切相安无事。

    (二)

    由于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我精神有些恍惚,同时心思也一直忙转着,这样也就罢了,没想到更让我心焚的事情发生了。

    八九点光景我在窗户边踱步时看见了楼下一个徘徊的人影,并且立马我就能辨认出那人影就是刘晓,因为今天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深蓝色的上衣,内穿白色的高领褂,浅蓝色牛仔裤。瞧见她后,我也不管她有没有看见我,即刻我便缩了进去,反正我看见她时她低着头没有往上看,而且我有点不想看见她。竟然在我楼下徘徊,她真的像个噩梦似的,想躲都躲不了,她到底想干什么啊!

    她也可能上楼来敲响我的门,上来就直接上来吗,这是最大的可能吧,在那里走来走去的,是何居心,我心想。我决定在暗处再往下望望,我实在是不想被她看见,她最好是快走吧,这应该是我最希望的。她仍旧只是在那里走来走去的,零星地抬头朝我的窗口望望,最后索性头都没有抬,低头慢慢走着,像是在思考什么,在几个决定之间定夺?是在犹豫什么?

    该死的苍蝇。

    如果她是只苍蝇的话,我就用苍蝇拍一下把她拍死算了,省得烦心。

    思前想后,十分钟后,我决定打电话给她,故意问她是不是在我家附近,然后邀她顺便来我家,看她怎么回答。这是最好的办法,她不会很尴尬,同时也能为我解疑。

    刚拨电话我却发现她在楼下已经转身要离开了,电话已经拨通了,没办法,索性干下去了,我看见她在下面一边远走而去,一边在口袋中掏手机。

    “刘晓,是我邓成,你在哪里啊,今天方便的话过来坐坐啊?”

    “哦……不,不了。现在离你远着呢,下次吧,麻烦你也不好。昨天才刚去了的。”

    “哦,这样啊!”

    “下次吧,今天星期天,明天就要上班了。下周末你来我这边吧,呵呵……”她笑的有点敷衍。

    “你笑什么啊?”

    “没想到你会主动打电话我啊!”

    “就高兴这个啊……真的不来了吗?”

    “不来了,不来了,下次再说。你在干什么啊?”

    接下来她询问我在干什么,问我好,并说下周末要我去拜访她,她会怎样款待我等等,并且她显得很欣喜的样子。

    我倒更加心烦了,明明就在我家楼下,为什么要骗我说离我家很远。她走后我时不时往楼下望望,检查一下,她走后就没有再来过。但是我的心还是没有完全舒坦下来,还是很忐忑,晚上我决定给吴勇军打个电话,确保一切周全。

    我问刘晓在不在附近,她为什么要骗我,还有昨天问她有没有什么事情,她也仿佛有些隐瞒,难道她在试图发现什么,这好像也不一定。

    我拨通了吴勇军的电话。

    “喂,哦,是成哥啊!邓香好不好?”

    “吴勇军,你能不能能耐点,每次给你打电话你都问我妹妹好不好!你没主动去见她吧!”

    “没有,这,成哥你放心,这我还是会听话的,这可关乎人命!你说过现在还不能去认识你身边的人。”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一开口就人命人命的,这就能说明你能耐吗?”

    “好,好!成哥,我听你的话,你说怎样就怎样,事情过去都好几年了,这不一直平安无事吗?你看今年年底我能不能去你家了?就让我去认识一下你的家人吗?和成哥在一起过年肯定棒极了。”

    “这话我以前是说过,但是现在我看是不行了。”

    “怎么不行了吗,你不是说我们可以彻底放心了吗,你就带我去你家过年吗,让我认识你妹妹和你家人吗?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大哥看待的,你们村这几年我都不敢去,那边我也是有亲戚的,真是的!”

    “你别发牢骚了,我倒是没什么,你要怪就怪刘星他妹妹刘晓吧。”

    “刘晓怎么啦?他妹妹我可不怎么熟悉。”

    “昨天她来拜访我了,说了一些话,原来她就在离我家不远的一家食品工厂工作,但是今天上午她又来转悠了一会儿,就在我楼下,行迹有点可疑,但是勇军你放心,大哥我会好好处理的。”

    “真的假的啊?依我看,你要去那食品厂查查,看她是不是真的在那里工作,务必确保安全啊!”

    “你傻瓜啊!去食品厂查的话会自露马脚的,会中圈套的,现在看她好像对我们是观望态势,算了,我们也先观望之吧。”

    “不会吧,我认为不可能,我们做的多么干净啊,你的计划多么周到啊,再怎么怀疑都不会轮到我们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刘晓的出现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而且以前都一无所知,说不定我在这里工作这么久以来她就一直在。希望只是仅仅来拜访我吧!”

    “大哥,你不要说得这么恐怖,我可经不起惊吓啊。”

    “你别怕,在我身边,又不是你那边,你放心吧,我先观望观望,她要是出招,我便化招,她若是没出招,就证明我们是安全的。”

    “这你就危险喽,就在你身边呢?这么说的话,本来说好的下次有时间去你那里玩玩的计划也要取消了喽?”

    “那是肯定,先忍忍吧,来我这里玩的机会以后多的是。”

    “总之你自己要好好把握,特别是不能自己疑心太重,会被人家给逮着,会露馅。因为要说证据的话,我看根本就不可能有,所以这时心理防线千万别松懈。大哥!这真的是关乎人命……”

    “你怎么又人命人命的,你丧气不丧气啊!你平时说话是不是也这样啊,你给我注意点,你那边可千万别给我出了什么问题啊。”

    “好好,对不起,我改我改,其实也没有,真的没有,我这边和我打交道的都是几个熟人,你放心吧!”

    “熟人,熟人!有几个我能放心的,都是社会上几个青皮流子。你给我省点心吧,下周末我还要去刘晓她住的地方呢?”

    “什么,不会吧,你别去啊,这是鸿门宴啊,是请君入瓮啊!”

    “答应会好点,不答应会更有问题的。昨天她说了,在外面见着老乡很高兴,我看也是仅此而已,再说去了就可以知道她是不是在出招,看看她出的是什么招数啊?”

    “老乡?这么说的话我倒是稍微安心点了。”

    “哦,对了,之前刘晓见过你没有?应该说,她认不认识你?”

    “我也只是走亲戚去你们村里见过她一两次,是小时候了,但是我想的话,大概是我记得她她不记得我吧,她小时候长的挺漂亮的,穿的也是花花绿绿的,她不会记得我的。我和你小时候也见过面啊,但是却是读中学的时候才结交,你放心吧。”

    “我问这个是为了提防下次她问起你,她如果真的问起你的话,估计十之八九我们败露了,我和你的事情我们村是没有人知道的除了我爸爸妈妈,对我爸爸妈妈,我也只是很随意地提及而已,甚至姓名都没说,这点并无大碍。”

    “那你爸爸妈妈是不会误事喽!”

    “你放心吧,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也没有谁去问他们这个。倒是我妹妹,她好像跟刘晓走得很近。我昨天晚上打电话问了她的,好像是没什么可疑的。就怕她们再有什么接触,要是我妹妹不去联系刘晓的话又很不合情理,说不过去,真是没办法。”

    “哎呀,我的邓香仙女啊,可千万别给我出什么漏子啊!”

    “所以吴勇军,你可千万别打电话找邓香!这就更不好了。”

    “你放心吧,都这么多年了,邓香只知道她哥哥有这么一个很好的朋友,但是并未谋面,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只要我按捺住这点是不会出问题的。”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好,我也相信你,成哥!”

    “好吧,我们今天就谈这么多,这段时间我们还是少联系,但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要马上告诉我。你放心吧,我们所做的是没错的,我们是在正义的这一方的,你安心的过日子吧。”

    “成哥,你也一样,不要太心事重重了,不要欲盖弥彰啊!”

    “你放心吧,吴勇军!拜拜!”

    (三)

    周末终于过去了,第一次觉得周末这么难过。和吴勇军通话之后我心里舒坦多了。第一,万事都有了个安排,第二,似乎问题的焦点是我这里,那就让我来正面对决吧,这点我并不惧怕,让别人承受我反而会担心。

    这几天来刘晓发了很多短信给我,这一切都是从我们彼此发问候短信开始的,虽然这并不是我所情愿的,但是仔细想想仿佛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也正是这些短信的交流使得我更担忧起来,下面这几条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哥与我姐的悲剧婚姻都给了我太多的教训,尤其是我哥的死,自己作孽太重,所以在婚姻方面我很谨慎,这就是我的看法,不知道你是怎么看的?”

    “其实像我哥哥那样的男人也是没什么姑息的,我都看在眼里,他对我嫂子一点都不好,还是我嫂子性格好,我哥生前嫂子没少抱怨过,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哥最后还是突然去了。”

    “我姐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哥死后他就变成了一个很坏的坏蛋,其中原因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看他就是个虚伪的小人,心里怀着数不尽的阴谋,哎,别说了,别说了,都是家丑。”

    “哦,对了,我今天才突然想起来,我哥做村长的时候作恶太多,他有没有做对不起你家的事情啊?如果有,我在这里由衷地说声对不起,真的是一声十万分诚意的对不起。”(她可能对很多人说了这么一声对不起吧!)

    “再说我也相信你邓成这位贵人不是一位心胸狭窄的人,你不是我哥哥和我姐夫这样的人,你是位大丈夫。作恶多了,甚至都不要受害人去动手,老天自然会出手的,恶有恶报,上天自有安排!”

    “有件事倒是一直都让我心里不安,那就是刘马山大叔的死,这件事真是让我家里的人都永世难忘啊,刚刚发生时,我们都不相信外面的留言。后来我爸问我哥,我哥才说他也没会想到刘马山大叔会受不了我哥的逼迫去喝农药自杀。他说他只不过是逼迫刘马山快点上交欠下的款项。”

    “我想,老天为什么会动手,大概就是因为这件事吧,太天理难容了,所以我哥的死真是……”

    上次通电话时吴勇军谨言过,要我务必心细,不要被迷雾迷惑,这点我是很认同的。我就是担心这么一条条看似诉苦的短信最后变成了一道道催命符,催的就是我的命。

    这周的工作日很快就结束了,周末到了。刘晓约我的日子本是星期六,但是被我推迟到了星期日。

    不能再往下推迟了!我决定从容地去看望一下刘晓。

    星期日的晚餐很丰盛,我可以看出刘晓日子过得并不阔绰,但是却为了那晚的晚餐很破费,还买了很好的酒水。吃完晚饭,我们欢快地聊着天。

    “一切都很棒,我很喜欢!谢谢你的款待!”

    “我也谢谢你的夸奖!”

    “如果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我看那才叫真正的幸福。”

    刘晓莞尔一笑。

    “邓成,你今天很轻松,和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完全不同。”

    “哦,真的吗?没想到你的眼光这么犀利啊?”

    “没什么,这很明显啊,你今天一直喜滋滋的,很放松,像是被解放了似的。到底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啊?”

    “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哦,我什么不对?”

    “对,你说的没错,我是很放松。但是你看看你自己,你完全没有放开吗,你是主人,在你的家里,你都显得拘拘谨谨,心事重重,有心病的样子,你说你对不对?上次在我家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说话畏畏缩缩,前言不搭后语,你到底有什么心结吗?你这样怎么能让你的客人高兴呢?你说是不是?”

    “我有心结……”刘晓瞪着眼眈眈地看着我,我也望向她,瞬时她明眸暧暧的,“是的,我一直以来是有心结,难道你就没有看出来吗?邓成,你的眼光真是烂通了,你的眼光真是烂通了!你难道没有看出我对你怯怯懦懦的情意吗?没有看出我对你不敢表露的爱吗?我现在这么糟糕的条件,我的心自卑啊,我的爱意不敢表达不敢张扬啊,你都没有看出来吗?你心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啊?”

    说完刘晓伏在餐桌上颤抖着身子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起身走过去,一把把刘晓抱在怀里。

    “刘晓,你受苦了,我看出来了,我看出来了!”

    我也不禁一阵哭意扑鼻而来,我心道,那就让我去弥补,让我去挽救吧。吴勇军,对不起了。我把刘晓抱的更紧了!

    自那以后刘晓的心结终于也解开了,我们经常约会,这其实也是我期盼已久的爱情的味道!

    ……

    我很注意日期,我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打了个电话回去。我一个人在城里工作,我爸妈住在乡下。

    “妈,是我,邓成!”

    “我知道是你,儿子!你近来怎么样啊?”

    “我很好,您和爸多注意身体。”

    “我们知道!你也一样!”

    “妈,你以后不用催我找对象了,我现在有对象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这马上去告诉你爸才好。”

    “你还记得刘晓吗?就是我们村的刘健苍医生的小女儿,叫刘晓那个,我们是在这里认识的。”

    “当然记得,小时候长得很乖巧,穿得漂漂亮亮的,这几年倒是很少见到了。这个姑娘我喜欢啊。”

    “您喜欢就好。”

    “哎哟,就是她家里蛮可怜的,现在只要一说到她家,大家都会觉得可怜。刘星的女人不喜欢刘健苍招赘的那个男的,前几天跑了,听说是往南方跑了,刘丽和他那个当司机的老公也吵架了,这阵子在家里住着,前几天我看见了,脸上淤青淤青的,肯定是打架了。这些刘晓丫头应该知道吧?”

    “哦,应该不知道,她一直没跟家里联系。”

    “不能这样的,你让她打电话回家问候问候,真是可怜。你要好好保护刘晓,这丫头我认了。”

    “谢谢妈!妈,我还有件事要问一下,最近村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你问这个干嘛,儿子?近来大家都在说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我刚刚说到了的刘健苍医生家里的事情,第二件就是,在吴庙子中心河旁边发现了一具尸体,是李平子发现的,后来就报警了,不久警察就挨家挨户地问,拿着一张照片问我们认不认识那个人,我看了的,我是不认识。不用怕,儿子,我们是大好人,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就只有这些吗?”

    “我也不晓得,没有去关心,反正也不关我们什么事,瞎操心也是白费。你在那里应该也听说了吧,好像闹得还蛮大的,来的都是县里面的警察。”

    “妈,你没事也和爸去看看热闹,看着了就跟我说说。”

    “这有什么好看,这可是出了人命的,不沾惹为好……好吧,好吧,有空我也去看看,跟你说说,你这孩子真是的。”

    “妈,你怕什么吗?反正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我就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好奇好奇。”

    “好,好。你有机会就把刘晓带回家来来,反正都这么熟的了,一个村子里面的人,知根知底。你们回来一起也去看看刘健苍医生,他家里现在糟糕着,这个女儿我看刘医生是会愿意嫁给咱们家的。”

    (四)

    我陆续地打了几个电话回家,只是从妈那里得到的消息在她说起来都是八卦,其实都是些流言飞语,家长里短,不足为真。所以之后我便没有打电话回家了,根据流言的描叙似乎一切妥当,颇显宁静。到底是真实的平静如常,还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静寂呢。

    大约是六天后,应该说一定是六天后,因为这几天我都在很焦急地等待,一日三秋似的。直到第六天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这个电话使得接下来的那些时日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意义了。万念俱灰!

    那是一通要命的电话,那是一次刻骨铭心的电话对话。要说硬是要活下去,我也只是为了刘晓,其实对刘晓的爱那是早就蕴藏在我心田的,如今好不容易守的云开,我不想就这么稍纵即逝。这只是其一。其二,所幸的是接电话的时候刘晓不在场,虽然我也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她一定是会知道的,这只是一个迟早的问题,即是没有被揭发,我心里也盘算过哪一天我会对此和盘托出。当然这些只是我事后边流着冷汗边追忆的一些感受,当时这些都是不遑顾及的。

    时间大约是晚上将近八点钟的时候,刘晓在我这边吃晚饭,我也只是刚刚送走她一会儿而已,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有“所幸”的感受。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看了来电显示,区号显示是老家里那边的,但是又不是我家里的号码,这就让我多多少少有点纳闷。

    我回拨了过去。

    “喂,你好!”

    “喂,你好,请问是邓成先生吗?”

    “是啊,你是?”

    “哦,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东门,现在是你们村的新村长,大学生当村官的制度你应该听说过吧,我就是承蒙这种制度而成为了你们村现在的村长的。”

    “哦,原来如此,我听我爸爸妈妈说过,说是换村长了,只是我对这没怎么关注,就没在意了。”

    “你当然可以不关心了,因为你已经转了户口吗,对不对?”

    “也不能这么说,怎么说那都是我的根,是我成长的地方,我对我们村还是很有感情的。”

    “哦,那就更好了,有你们这些外出的贵人关注家乡我们的建设也就更好实施了,谢谢你们啊!”

    “不用,不用,应该的。”

    “最近村里发生了一起命案,不知道你听说没有?”

    “有所耳闻,但是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有你这句话那我就不用客气了。这样吧,就问你一个问题。”

    “……”(一个问题,一个什么问题?)

    “这起命案的死者叫做吴勇军,我们通过在村里一一排查,终于刘马山出来说明了,认出了死者,原来吴勇军是刘马山一个比较疏远的亲戚。我的问题就是,请问你认识死者吴勇军吗?”

    “吴勇军?对不起,没有听说过。”

    “没有听说过?没有听说过?你在心虚什么啊?你都承认了吧!我们什么都查明白了。”

    “哦,你们都查出来了,你的意思是怀疑我喽,那你有什么证明,你说出来看看!”我的心跳声越来越大,由于没接触过这个村长,我一下子感觉不知所措,真不是个简单角色。

    “你凭什么说你不认识吴勇军。村口的那个开了间杂货店的刘昌华,你知道的,刘昌华已经出来指证了,警察去他家里走访的时候,他提供了很有用的证据。他说六年前,应该说是六年前的12月24号晚上,那天晚上他关店门的时候,有个人在他店里买了包香烟。大冬天的,这么晚了,天气也很冷,刘昌华一看这个人还是个外地人,就问他是不是找人,如果是找人的话,这村里人他都认识,可以帮那人指路。那个人脱口而出,说是找你,找你邓成,结果他说他知道路,不用指路。你还敢讲你不认识他,你分明就是在心虚吗?刘昌华看见死者照片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死者吴勇军就是六年前的买烟人,就是那个当年说找你的人。再说,这个吴勇军还是你的中学同学,而且是同班同学,读书期间你们关系很不错,这个你都敢矢口否认!你不要以为我们不会查的这么细,我们已经把一切都查清楚了!你这个凶手,你这个杀人凶手,现在吴勇军死了!一切都已经查明白了,你供认了吧!”

    “好,好……我承认我认识吴勇军,是,我是认识吴勇军,我只是不想惹祸上身就没有承认,我承认这点我于心有亏。我也承认那天晚上吴勇军是来找我的,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我是杀害他的凶手,再说我跟他交情很好,从来没什么嫌隙和不和,我杀人的动机根本就没有吗?我怎么可能是凶手吗?你不要危言耸听了,村长大人!”

    “哈哈,我就知道你还是不会承认,看样子你还是不死心啊。你先听我说吧,我说完了你再自己决定你怎么做吧!”

    “……”(好厉害的村长啊,这是我的第一印象,第二,我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六年前的那个晚上,我明明是交待得很清楚,不可能是村长说的那回事的。)

    “对,刘昌华的证词我也很怀疑,六年前的一个晚上见过的一个陌生人,怎么可能现在一看见他的照片就能认出来呢,刘昌华的记忆力会这么好吗?并不是这样的,他经常打牌,没日没夜的,记忆力坏得很。那我就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很确定无疑,绝对错不了,因为刘星村长就是那天晚上发生车祸的,第二天早上大家都知道了。对,问题就是出在这里,这里就是最关键的地方。刘昌华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们,是不是吴勇军和刘星的死有关呢?刘星的死说是车祸,并不一定。第一,事发当晚已经很晚了,时值又是12月份,天寒地冻,事发地段又人迹罕至,事发地段虽说是车祸常发地段,但是这也可能是凶手故意的布局。如果这点成立的话,说明凶手对当地很熟悉,凶手很可能就是当地人;第二,我看了一下留下来的照片,现场公路上竟然没有留下任何刹车的痕迹,看样子肇事者根本就是在谋杀,这就根本不是什么车祸了,性质完全发生了变化,肇事者就变成了凶手。那么凶手是谁呢?”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我反正不!是!凶!手!”

    “对,你不是凶手,那时你在读书,算算应该是大三吧,更何况你也不会开车,我问了你家人,你的驾驶证是毕业后两年才拿的。那么凶手是谁呢?那天晚上刘星因为天气很冷去镇上的洗澡堂洗澡,他骑的是一架旧摩托车,凶手开的车是直接撞上去的。如此看来,第一,凶手要很熟悉当地的情形和刘星的行程;第二,凶手要会开车;第三就是分析凶手的杀人动机了,凶手下手这么干脆利落,直接是把刘星往死里送,仇杀的机会很大;第四,刘星作村长的时候在村里作威作福,恶名昭著,但是在外面嚣张比较少,主要是和他的姐夫一起陪官员吃饭而已,看样子仇杀那就只有可能是村里人的仇杀了,这样一来也符合上面的两点推测。所以凶手就是村里人。”

    “哈哈,是啊,我是村里人啊,可是你也说过我在读书,甚至还知道那时我在读大三,你的证词也太确凿了,所以这跟我是没有丝毫关系的。至于跟吴勇军有没有关系,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又错了。第一,事发时间是12月24号,12月24号对农村来说只是一个天寒地冻普普通通的日子,但是对大学来说就不同了,这是平安夜,第二天就是圣诞节,这就代表着可能是假期,这点我还没去证实。不然吴勇军在那晚也不会对刘昌华说是来找你的,你都没有回家,他来这里找你干什么啊。所以,其实你回来了,只是没有回家,看样子你们是刚好放假了。第二,是啊,你是不会开车,但是吴勇军会啊,吴勇军在中学肄业后就去学开车了,然后当了一名司机。这些正好解释了为什么深夜了他还来找你,更何况你们关系很好,这就更好佐证一切了。怎么样,你看我说的对不对?至于吴勇军的被害,第一,我们查过了你上班的记录,事发时段你有两天的病假记录。第二,我们听你娘讲过你现在和刘星的妹妹刘晓的微妙关系,我想你之所以杀害吴勇军大概和这也有点关系吧,很可能你是害怕事情败露。第三,吴勇军的死法很温情,他是先被迷昏,然后被杀害的,凶手没有让他有丝毫的痛楚,真是位‘仁慈’的凶手啊……”

    “算了,算了,你不用说了,我都承认了,我都承认了,是我对不起吴勇军,是我对不起吴勇军,我该天杀,我该天杀!这些其实都不管你的事,是我的心让我承认一切的。”我一下子崩溃了过去!想到了那天晚上吴勇军的脸,我实在控制不了!

    “你自己去自首吧,看能不能换点宽待,我们村里人都听你娘传开了,说是儿子要娶媳妇了,娶的就是刘健苍的小女儿,刘医生也很高兴,说满意你这个女婿。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只可惜现在一切都变化了,我成了杀害他儿子的凶手,他还可能满意我这个女婿吗?)

    就这样我挂掉了电话,脑袋蒙蒙的,电话讲完了连打过来的人叫什么名字都忘记了,但是这记电话给我的打击却是致命的。

    (五)

    “我从小就喜欢伸张正义,嫉恶如仇是我的天性,如果真要怪罪的话那就怪我的这种性格吧。还记得前几天我妈妈在这里的哭诉吗,说我是不可能杀人的,说我从小就富有正义感等等,看见没有,对我的辩解之词倒成了对我的控诉词……村干部里面那一群酒囊饭袋是最易让我红眼睥睨的,虽然我当时还在读书,但是每次回家爸妈和乡亲们的交谈都是哪个村干部如何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老百姓的日子过不下去了,越是穷的越是欺负的厉害,人道尽失等等。当时的村长就是刘星,对刘星的抱怨又尤其的多。每一句我都听在耳里,每一句我都深深的印记在我心坎里。直到后来刘星逼死了刘马山,我实在是忍无可忍,就特地利用一次假期来到县城找到了吴勇军商量一下,他那时在县城里当司机。吴勇军是刘马山的亲戚,只是走的不是那么近,这些我也是读中学和吴勇军同学时就知道了。当时他也正当热血的时候,更何况他对刘马山的死也一直耿耿于怀,我把提议一说他立马就同意了。后来我仔细回忆了每次回家的时候刘星的行踪,并利用黑夜去镇上周边的公路作了一些勘察,最后提出了利用他晚上去澡堂洗澡的机会。吴勇军也觉得我的想法很妙,加上当时他又有车,并且是自己的车,完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当晚的实施一切顺利,吴勇军驾车猛速撞过去的时候我就坐在他旁边,当时根本没什么内疚感抑或是惊吓,我们觉得我们是在做正义的事情。一切完毕后,我对吴勇军交待了几句就速速回学校上课去了,毕竟假期只有两天。我对他说,有什么不测就马上联系我,没想到后来也没怎么着,好像就这么过去了。吴勇军很高兴,我也很高兴,我没有很放肆地表现出来。感觉私底下做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至少我是一只在抑制着这种幸福!我们决定先只秘密联系,我们不敢伸张,怕有什么闪失。吴勇军仍旧在县城里继续工作,我翌年毕业,然后也找到了工作,一切都步入常性轨道。

       “要是能一直这么样也就算了,那也就好了,那真是最好的结局。但是就是前不久,刘星的妹妹刘晓突兀地来拜访我,原来她也在这城市工作。起初我怀疑她是奔着她哥哥的事故来的,没想到根本就不是,我还打电话给吴勇军,把他吓个够呛。如果她是奔着她哥哥的事故来的话,我或许还能冷毅处理,但是不是,她之所以来找我是为了表达她对我的深深爱意。其实我也一直爱着她,这份爱从小就是开始了。所以她的表白对我来说那真是千金难求,那是我巴不得的,起初为了我和吴勇军的安全我决定先暗暗防着。直到临行去她家吃晚餐的前一天,那时一切我也难以控制,我太渴望我们能彼此都互诉衷肠,让我们晚来的爱修成正果。那天路上我仔细想过了,由于我太想和刘晓在一起,但是我们彼此相处又不能避开她哥哥的事故,我会一直心神难宁,这就是我们幸福的最大障碍了。不能让这个耽误了刘晓给我的宝贵的机会。后来我狠下心一想,她哥哥的死是我和吴勇军之间的秘密,如果吴勇军死了,那么就一切稳妥,我心里的介怀也会从此得到解脱,我跟刘晓就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了。那是多么妙不可言的前景,这种美好的吸引力太大了。所以我临时改变了计划,我把和刘晓的晚餐推迟到了星期天晚上。

       “我打电话约吴勇军出来的时候,他还在电话里劝诫我要冷静沉着地应付刘晓,尤其是不能太敏感,太敏感就会误事。他还举了个例子,就像我讨厌苍蝇一样,他说我就是对苍蝇太敏感,把苍蝇的肮脏扩大了无数倍,其实苍蝇没我想象的那么可怕。他是了解我的人,他对我的生活习性了如指掌。我说我知道了,然后要他明天晚上深夜在我们村的吴庙子那里见我,他当时也很诧异。他肯定在想,没想到我对付着刘晓,又突然回老家了,其实我这次是真的回老家了,但是没有回到家里。他如约而至了,动手前我和他先在那田埂上对着夜空喝了点酒,他的酒里面我放了迷药,然后我毫不犹豫地动了手,最后在尸身上绑上重物一起扔到了中心河里面。

       “一切完成后我就连夜乘坐晚上的车回城里了,一路上我很麻木,一心只想着快点回去和刘晓见面,说该说的话,把这么多年的相思一口说完。很神奇的是,回去后再见到刘晓我真的觉得很轻松,心里再也没有什么顾及了,那是多么舒坦的感觉。就在我觉得一切都要往最好的愿景发展的时候,我们村那村长打了一记电话给我……”

    我讲完后端起手边的水一口喝了底朝天。对面的警员朝我笑笑,和我握握手。

       “同志,你交待的很清楚了,谢谢合作!”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你还别说。你们那个村长还真了不起啊,今天他又抓了个人,就是那个刘星的姐夫哥,好像叫高君晨,他呀,是刘星贪污的同犯。那高君晨通过不体面的手段把刘星送上村长的职务大行贪污之道,所得钱财他们同等分摊。后来刘星一死,那高君晨不仅私吞了所有的钱财,还生怕惹祸上身,他可能知道那刘星的死并不是什么车祸,是有人下了手脚,他担惊受怕到赶走了妻子,想彻底摆脱和刘星的关系。不料,被你们新村长给抓住了。”

       “哦,原来如此啊!怎么被抓的啊?”

       “你肯定还不知道吧,你之所以能诚实交待一切也是陈东门村长使的计!哈哈”对面的警员阴笑了几声。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我当时是在回忆我和陈东门的电话对话,核实一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被耍。我多多少少感觉有一些不对,不知道什么不对而已!但是一切也没什么了,我觉得我罪有应得,认罪了我才会心安。我现在感觉舒坦多了!)

       “我不说你是不知道的,我也是从我们队长的口中听说的,因为当时陈东门在协助队长破案。我们确实去问讯了刘昌华,刘昌华只是交待认识照片上的死者,六年前的12月24号晚上,照片上的死者确实在他店里面买了包香烟。刘昌华当时也确实好奇,这么冷的夜晚,这么一个深夜,又还是个陌生人,就问他找谁看能不能帮他指路。但是那个人什么也没说,拿了烟给了钱就匆匆惶惶的走了,连头也没有回,根本就没有说什么去找谁等等这么一条线索。”

       “这些都没什么可追究的了,我觉得我也没什么遗憾,我供认了一切,这对我自己、对刘晓,对吴勇军、对我的家人我都会觉得好受些。既然这个陈村长这么聪明能干,那我们村就更有希望了,这样也好。”

       “这你还真的说对了,这两起案子完成后,我们队长想把陈东门挖过来当刑侦员,却被陈东门拒绝了,他说要把本份工作做好,那就是村长了。”

       “这倒是让我有点欣慰……”

       “这几天你也交待的差不多了,听队长说明天刘晓会和你的家人来看望你。”

       “谢谢你告诉我好消息!”

    但是第二天却只有刘晓一个人来看我而已。刘晓很支持我的选择,也没有因为杀她哥哥的凶手是我而恨我,还是像以前那样爱我,并无怨言。她可能是觉得她哥哥的死实在是罪有应得了。她要我好好把握人生,她会等我出狱,这些话都很让我动容。她爸爸也没多怪罪什么,对我们之间的事情他也不愿再管,他让刘晓随我而去。至于我爸爸妈妈,年纪也大了,怕来了更伤心,就把要讲的话要刘晓带来,都是一些劝慰的话。

    所有这些都让我很欣慰,我交待出了罪行,得到的是一份坚贞而炙烈的爱,我很满足。

       “你在里面好生过吧,我期盼着你早点出来,我们还有机会,我等你,你出来后我们就结婚成家。”

       “嗯,我答应你。谢谢你这么对我!”

    我们都会心地点点头。

       “刘晓,你知道你右眼下的那颗小痣隔远看像什么吗?”

       “嗯……像什么?”

       “像一只苍蝇,一只可爱的苍蝇。”

       “苍蝇,可爱的苍蝇,苍蝇有什么可爱的?你真是胡话连篇!”

        ……

    我之前也和常人那样,讨厌苍蝇,只是厌恶感没那么浓酽,一般一般而已。上大学时,有一次上自然科学选修课的时候老师给我们看了一段关于苍蝇产卵的视频,在摄像机百倍扩大的镜头下,苍蝇产卵镜头重复的播放,给我留下了难以泯灭的印象。之后我便对苍蝇无比嫌弃,闻蝇色变,觉得苍蝇是世界上最肮脏可怕的动物。只要看见苍蝇,尤其是驻歇桌上的苍蝇,我就一定认为它在产卵,之前视频的印象就会重演。它歇在哪儿便脏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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