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惊胆颤地查完了老爸的体检指标，比之前高出不少。急急忙忙给老爸打去电话，磕磕巴巴讲完事实，接着磕磕巴巴地讲了我的想法。老爸的反应一如我的猜想，这几年疾病和看病带给他的痛苦，使他几近条件反射地对医疗避而远之。
如此每每，便把我陷在一个困惑的拷问中。究竟是像老妈和姑妈一般，各种催促逼迫，推着老爸去看病；还是像我原来的考量那般，让老爸自己来决定呢？
家人们的理由很简单：如果现在不去检查，拖着时间要是情况更加严重了，甚至是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何苦追悔莫及。而我之前“据理”力争的理由也很简单：只有老爸自己能够决定他自己的身体，和生活。我们告知他的状况，支持他做一个决定，就好了。这场草草的辩论迫于时间和不希望被听到的压力匆匆收场，我猜大概谁也没能说服了谁。
关于家人们对待爸爸的方式，其实有很多复杂的情感交错着。她们指责抱怨老爸都不去锻炼，却同时为他照料好了生活中各种本需要他自己承担的事情，就如同小时候我认真对妈妈说过我现在不想吃水果，但她依然削好了装在盘子里端给我，而同时会和家里的其他长辈抱怨，我连水果也不会自己搞定。
或许没有人，比我更能体会爸爸的无助和依赖，自责和指责间的矛盾。
从小和爸爸就有一段距离，到了30岁后，能够自诩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他的人”，于我而言也算是一种归属吧。也能感受到，爸爸现在对我情感上的依赖，越是这样，越能够给他一些我认为是重要的东西。
上次辩论完，熄了灯和媳妇儿说：让老爸自己决定这个决定，我一点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是当下，我确信我能给他一些他很少在家人身上体验到的东西。不知道假若未来爸爸的人生走到尽头的时候，他是不是会觉得，我不逼着他去看病的这一次，反而是会闪光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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