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你装作满不在乎的事其实就是你无能为力的事。
——题记
浩然是我邻居,从小就跟着他一起上学,一起玩闹。跟着他,似乎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我比他小两岁,什么事都听他的,而我也乐意听他的。
小时候生病不想吃药,只要浩然说一句不吃药就不带我玩,我保准像喝汤一样把药给喝了。上学不想起床,也只要浩然说一句给我十分钟,我就一骨碌爬起来。
有的人,你根本没有机会选择是否和他相遇。他,就是你的劫难。
(一)遥远的爱着
我的童年因为有了浩然而明媚,我从来不知道忧伤的模样。
我从来没想过浩然会喜欢别的女孩子,会拉其他女生的手。我记得有一年冬天特别冷,浩然带着我在结了冰的池塘里溜冰。也不知道是谁给冰面砸了个洞,我一脚踩到冰水里,一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种冷到发疼的感觉。就在我觉得我的脚都要冻掉的时候,浩然脱了我的鞋,把我的脚塞进他的胸口。我察觉到他温热的胸口慢慢凉下来,哇的一声哭出来,抱着浩然一直哭,“浩然哥哥,我不要你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原因,反正浩然这事以后就感冒生病了。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发誓要一辈子喜欢他。
时间过得很快,浩然要离开我去市里上高中,每个星期只能回家一次。世界太大,离开了我他就喜欢上了别人。梅子是个很漂亮的女生,有着芭比娃娃一样的大眼睛。
在我们那个年代,高中还属于早恋的范畴。为了掩人耳目,浩然每次约会的时候都会带上我。开始的时候,梅子会对我很客气,把她不要的发箍戴在我的头上。每次浩然都会掩着笑,“恩,天天最好看了。”
后来,梅子就开始讨厌我。她会抱着浩然的胳膊撒娇,“浩然,能不能让天天别跟着我们啊。”
而浩然总会宠溺的看着她笑,“她不跟着我们,我们可就没办法见面哦。”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浩然不想带我出来,他想单独和梅子在一起。带我出来,只不过是他躲避叔叔阿姨的借口而已。
即使如此,我还是乖乖的做他的挡箭牌。每次浩然一声呼喊,我马上放下手里的作业冲出去。
第一次和浩然吵架也是因为梅子。那天天气很好,天空特别蓝。浩然和梅子肩靠在一起,一人耳朵里塞着一只耳机。两个人时而低语,时而开怀大笑。
“我去买两瓶水。”浩然看着梅子笑,随即又揉着我的发问,“小天天,你想喝什么?”
“天天,你去帮我们买好不好?”梅子突然搂着浩然的脖子,微笑着看我。
梅子笑的明媚,我却感受到了她的不怀好意。
“恩。”我拿过浩然手上的硬币,点了点头。说到底,我就是不忍心让他有一丝丝的为难。
当我将买回来的矿泉水递给梅子的时候,她突然冷下脸:“天天你是要拆散我和浩然麽?你们两喝绿茶,我是外人所以只能喝矿泉水麽?”
在那个初春的有着和煦阳光的上午,浩然将梅子搂在怀里,将我推在了地上。
“天天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梅子对你多好啊,你怎么可以跟她吵架。你就不能买三瓶绿茶麽,不愿意买早点说啊。”浩然冲我吼道。
迎着阳光,我看到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浩然,一个陌生的浩然。恍惚之间,我好像又感受到那年冬天浩然胸口的温度,一直凉到心底……
(二)等待,最喜欢的你
不管时间如何流逝,岁月如何变迁,我却依旧深深的喜欢着他。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个坏女孩,明明知道浩然爱着梅子,我却偏偏执拗的不肯放弃。我考他上的学校,走他走过的路,看他看过的书,品尝他吃过的每一道菜。总是想着,能够更靠近他一些。甚至幻想着,他终有一天会发现我才是最适合他的。
那天早晨起了雾。我刚从宿舍楼走出来,就看见浩然静坐在门前的栀子花旁。穿着白色衬衫的他在雾色里有些清冷,有点孤寂,看得我忍不住的心疼。
“浩然哥哥。”
“啊,你来了……”浩然猛然站起来,有些急促,还有些尴尬。
即使在一个学校,我也很难见到他。他能在楼下等我,必定是有事了。
“那个……”浩然搓着手,垂眸,“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梅子要过生日了,我想给她买个好点的礼物。”
“多少?”
“三千。”
“好。”我抬头看到他下巴上跃跃欲出的胡茬,应道:“晚些把卡号发给我。”
我想给他一个牵强的微笑,却发现如何都笑不出来。作罢,紧了紧怀里的书本往食堂走去。
“天天。”浩然的声音透过稀薄的雾气传到耳边,“我没有你的号码。”
微风吹过,我闻到了栀子花的香味。浓郁的,沉重的。
“我会给你信息。”
后来,我管宿舍的人借了一千多,加上自己所有的积蓄一并转给了浩然。
梅子生日那天,我带家教带到很晚。为了尽快还钱给室友,我又多带了两个学生。
那天,室友告诉我。梅子生日浩然送了她一款酷奇的包包,还在好乐迪给她办了盛大的主题宴会庆生。还有,梅子除了在微博上晒了幸福,还揶揄了某个“绿茶婊”。
不仅我知道,还有很多人都知道,梅子指的是我。
室友们热心肠的替我打抱不平,更多的是勒令我不要再惦记浩然。一句,一句,我全然听不进去。明明是些为我好的话,却偏偏像一把把尖锐的匕首,一点一点,刺进我的心里去。
真的好疼。
(三)再见,我年少的爱情
浩然的爱情似乎总是不怎么顺利。
眼看着到了毕业季,大家都在忙着毕业课题,找实习单位。而他,却在忙着哄梅子。
因为我的关系,所以室友们总会留意着浩然那边的动向,尔后跟我一遍又一遍的描述着。对于浩然和梅子的八卦,我似乎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争争吵吵,分分合合,我听累了。记忆中那个俊朗帅气的浩然,那个连衬衫上都有着阳光味道的浩然,好像已经远我而去……
原来,爱情是真的会伤人的。不仅仅是我,连浩然这样坚毅的男子,都被伤的不像他了。
在一节商务课后,我唯一一次亲眼看到他们吵架。不,更确切的说是,梅子在教训浩然。
记忆中那个淑女好看的梅子推搡着浩然,骂骂咧咧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斤斤计较的妇女,眼里满是愤怒和厌烦。
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在一点点的验证着我的所闻,我却一点都不想走上去。
或许是我看的太专注,直到梅子走到我身边都不知道。
“这样的怂货,喜欢拿走吧。”梅子直接撞过我的肩离去。
手里的课本应声落地,里面夹着的栀子花瓣随风飘去。我慌张的蹲下身去,心忍不住绞痛。也许是为了被风吹走的花瓣,也许是为了我整个青春的爱情。
我能感觉到浩然在我的对面蹲下来。
他握住了我拿着课本的手,温热的体温让我有一种世纪末的忧伤。
我们就这么静默的看着,似陌生,似熟悉。
“天天,你爱我的是吗?”好不容易,从浩然的喉咙里发出了几个沙哑的音符。
而我,丝毫没有犹豫的,条件反射的点头。
猛然间,我就踉跄的倒入了浩然的怀里。我日夜都想依靠的怀抱里。
“跟我在一起好不好,天天你跟我在一起。”浩然加大了臂弯的力量,宿命似的抱住我,咯的我肩膀生疼。
浩然目光呆滞,不断的念叨着。
“不要走,跟我在一起。”浩然神情惶恐的扣住我的脑袋,我看到他浓密的睫毛一点点靠近。
我伸出手推开浩然的脸,此刻的他是柔弱的,在阳光下仿佛一个落魄的乞丐。
这是我记得的,浩然最后的样子。
毕业以后我去了美国,走的时候吃掉了中考那年浩然送我的一盒糖,保留了七年的糖。
糖早已过期变质,但我知道对他的爱没有。
只是有些爱,并不适合放在阳光下。
否则,会变味儿。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