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提供一个情景假设。
把你关进一个空房间,除了基本起居用品什么都没有,一日三餐都会从门上的小缝提供。天天24h都是如此。饿不死,但就这么生活。像囚犯一样?物质上像,但精神上不像。你不能出去,也见不到活人,只能天天盯着桌椅床,睡觉发呆。不能玩手机、看直播、玩游戏、读书、看电影、聊天、打牌......你会不会无聊死?
三天可以坚持,一星期都挺过来了。除非自杀,否则求生的本能使你尽可能地去找事做。你只能思考,但知识阅历总有枯竭的时候。一个月过去了,近乎绝望。
突然有一天,你偶然拿到了一本书。一本书!不管是什么内容,都能让你坚持好久,你可以反复看,反复思考,总比干坐着好。打开一看,却是一本棋谱。你咒骂一声mmp,可这是你唯一拥有的光明。
你会成为一个棋艺天才吗?难说,但你一定会变成偏执狂。
这就是茨威格所著小说《象棋的故事》里B博士的经历。茨威格借主人公所述的一句话,我非常喜欢:
“我素来感兴趣的就是各种有偏执狂的人,即囿于某种单一的思想不能自拔的人,因为一个人用来局限自己的范围愈狭小,他在一定意义上就愈接近于无限。”
你为什么会不断地把自己“废掉”?因为你有选择啊。
房间里出现了一个人,你会如饥似渴地和他交谈;多了几本书,你会如饥似渴地阅读;多了一部手机,天哪,在吃喝不愁的前提下,这是天堂般的生活!
随着限制的解除,生活精彩了,但带来的弊病就是,你区分不了重要和主次。
最初空无一切,一本棋谱无疑是你最宝贵最重要的东西,它填补了你的无聊。选择一多,不再无聊了,你就需要新的标准,去衡量孰轻孰重,而标准是很模糊灵活的玩意儿。
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我们愿意说:”会控制不就行了。“
因素杂多难以控制,只要加强控制。但是它的存在影响了你,才是本质逻辑。你有爱心,帮助了一位乞丐,可世界上所有乞丐,你管得了吗?你身边的人造就了你,但世界99.9%的人你一生都没见过,他们对你又有多大影响?你不可能干涉所有角落,角落也不能干涉不了你。人只是一步步扩大自己的限制,达到一种满足。
人是生而自由的,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枷锁一直套在身上,一味拓张就像涨足了肉体,明明勒得紧紧的,但“枷锁会被撑断”的幻想一直在魅惑你,驱使你。
总说堕落是深渊,因为深渊无方向。而限制是个洞,洞总要通向哪里。
若哪里也到不了,则不能成为谁,是为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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