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从这一章开始,会进入这一对CP的前尘部分,也就是朝露VS上原。
待到说完他们的缘起缘落,大家就会对现世中上原的状态有更深的理解。
PS:我是真的很喜欢朝露VS上原啊!!!
柜山天阴多雨,四季之中只有冬季缺雨露。冬天一过,大地回暖,初春的那几日艳阳天便就显得格外珍贵。
“开春就是舒坦!”南沙军的主帅将腿翘上了露台的围栏,坐姿豪迈,半点女人样都没有,“老蒯,去屋里把我的战袍和鞭子都拿出来晒晒!”
“好嘞,露帅!”
蒯丹麻利地来回跑了两趟,把她的家当全都搬到了太阳底下。
两套战袍,两条长鞭。这便是这位声明远扬的南沙军主帅的全部家当了,还是隔三差五就需要缝缝补补的那种。
朝露懒洋洋地道:“这几日天晴,祷过山的补给队该来了。”
过去的这个冬天,南沙军过得十分惨淡。去年雨水过于丰沛,柜山闹了涝灾,冲得榉树欠收,一整个营的兄弟都跟着饿肚子,就靠着南丘军的那点儿施舍勉强续命。
隔壁老鸟瞅准了时机,在潇潇冬日还没完全过去的时候便罕见地发动了一场大规模的突袭。兄弟们饿着肚子上战场,虽是勉强守住了柜山,但着实大伤了元气。
领兵归营后,朝露遣了只蛊雕往祷过山递了封信,措辞悲壮地要求南丘军赶紧送点物质来救命。
上原觉得自己跟这个女人有仇。自从南沙军由那个半点儿女人样都没有的女人当家后,他这支南丘军就跟着倒了霉。虽然不至于倒血霉,但这些年魔都城的支援却越来越少,南丘军入不敷出,家底也就跟着越来越稀薄。到如今,骨髓里的那点儿油花都被朝露给刮干净了,竟沦落到了要靠着副将领着小兵下山找百姓施舍的地步。
昔日跟着沙家军风光无限的南丘军潦倒得过上了和尚般的日子,为了彼此的生计,只得三天两头地下山去化缘。
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上原这位年轻的一军之帅肯定是做不来的。借粮欠债的事情交由副将全权负责,而他自己则理所当然地担起了讨债的重任。
只叹他尚且年轻也没有什么讨债的经验,亦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讨债的天赋。数百年过去了,南丘军还是只能不停地往外掏家底。上原自认是个失败的债主,因为每次去柜山找朝露讨债,他都会赔上更多的物资。厚厚的一摞账本攥在手里,就如同一叠废纸,形同虚设。
此时,祷过山的补给队已经行至了柜山地界处。即便心中不怎么情愿,但上原还是趁着柜山难得的天晴,将今年数量最庞大的一批物资给冤家送去了。他是个有觉悟的魔,明白其中的利害。倘若有朝一日柜山守不住,那么接下来倒霉的就要轮到自己的南丘军了。
南丘军也许是不擅长讨债,但他们显然更不擅长打仗。
蒯丹将朝露的战袍晾在了露台的围栏上,和蔼道:“三小姐,补给队大约都快要到谷口了呢!”
朝露歪在软塌上晒太阳晒得正舒坦,懒洋洋地挥手打发他,“那你派个人去迎一迎。到底是给咱们沙家军送东西来的,总也不能太怠慢了他们。”
背地里,沙家军的帅就是这么直白。她守着柜山,一年到头也就只能收获点儿不值钱的老鸟晶丹。欠南丘军的,这辈子是指不上还了。既然还不上,那么那些物质就算是南丘军送的。这样她在面对上原催命似的讨债时,好歹还能对他存点儿感激之心。
她悠悠地转着手里的两颗大晶丹,有些贪恋这难得清闲又温暖的午后。
许是饿着肚子打了一场恶战,打完了也没捞着什么好处,营地里的兵都有些萎靡不振,连凑在一起打弹珠的兴致都没有了。蒯丹点人去跑这趟差事时,小兵们皆都懒得不像话。
“都给我起来!像什么话!”他抬脚就往他们身上踹,“一个个的,懒得跟冬眠的王八似的!”
小兵慢条斯理地翻了个身,抱怨道:“蒯哥,还没到惊鸷呢!”
“嘿!还真把自己当王八了!”蒯丹指着他们恨铁不成钢,“好歹是沙家的兵,你们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小兵叹了口气,枕着胳膊忧愁地望着老天爷,“我想吃肉干。”
蒯丹:“……”
还真他娘的出息了!
“一会儿祷过山的人就要来了。都给我起来,别让南丘军的兄弟看笑话!”说话间,他又踹了踹那几个小兵,催促道,“都起来!起来!”
南沙军即便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门面功夫却还得做一做。主帅的贴身侍卫蒯丹亲自领着那几个蔫哒哒的小兵去谷口相迎,也算是给了南丘军补给队一个体面的排场。
英水冻结实的冰面已经开始融化,涓涓细流间或从冰层裂隙中涌出。河岸上,杂乱的砾石间冒出了零星嫩芽子,给谷内点缀上了一抹春意。
“哟,原帅!”蒯丹隔了大老远就热情地打起了招呼,“你怎么还亲自来了!”
“今年的第一趟,物质较多,我总得亲自督着。”
上原端着一军之帅的好架子,见到蒯丹也不过是象征性地同他寒暄了几句。他没什么心思同那近卫多废话,只想赶紧将物资送到营地里卸了,然后找南沙军的帅好好谈一谈这笔新账要怎么算。
小兵们看到了粮便好似看到了娘,瞬间都精神了。他们忙着卸辎重,蒯丹则引上原入营。他一路同南丘军的主帅叨叨,从初冬的那场大雪一直说到了前几日的恶战。
上原听着,兀自给他总结了一下重点。说来说去,这个近卫也就是在跟他哭穷。南丘军的帅心里苦,还有苦难言。南沙军可以隔三差五就跑到他跟前来哭穷讨生活,可他又能去找谁?苦水倒在了他的祷过山,他也只能兜着,然后派副将下山继续去化缘。
上原同他一个近卫也没什么好说的,他此时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寻朝露讨债上。即便这笔账眼下还是得继续赊着,但那女人总得给个说法。实在不行,拿金玉露来抵点儿利息也成!
许是上原生得太过惹眼,几乎横在露台上晒太阳的朝露一眼就看到了他。但她现在正犯着懒,懒到连提高嗓门同他打个招呼的力气都不想使。
今日春光明媚,温暖的阳光洒在集结场上,连带着一地的碎石都泛着银光。初春的柜山还未褪却冬寒,上原穿着一身干练的窄袖玄衣,肩上还得再披件厚实的红色披风御寒。此时行走在一地的银白之上,倒是显得人格外俊朗,英姿勃发。
朝露虽然懒得动,但她挪一挪眼珠子的力气还是有的。她的目光跟着上原移动,眼睛眨也不眨。往常她一见到这张讨债脸就觉得晦气,但许是今日她看他看久了,竟让她瞧出了点儿不一样来。撇开讨债一事,朝露觉得上原其实生得还挺顺眼标致的。若是搁在了魔都城,大约早就妻妾成群了。同为一军之帅的朝露替他感到惋惜。南丘军和南沙军一样,驻扎在深山老林,方圆百里除了野物外,想要见到一个母的实在是不容易。遂还觉得挺好的一个青年才俊,要身板有身板,要脸蛋也有脸蛋,却被迫打了这么多年的光棍,也怪可怜的!
底下逐渐传来了蒯丹的叨叨声。朝露无奈地叹了口气,正了正身子略微提起了几分精神气准备迎接债主。
蒯丹从谷口一路唠叨上了小木楼,直到立在了他家主帅跟前的时候才终于收了嘴。上原暗暗松了口气,却还是觉得耳边似乎依旧有人在嗡嗡。
“老蒯,去吩咐弥菓好好准备晚上的那顿,再搬几坛金玉露出来。原帅难得来我们柜山营地,今夜我做东,尽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一下咱们的这位贵客。”
虽是嘴上客气了一句,但她这话听起来怎么都觉得有点儿敷衍。
打从上了露台,上原的眼睛就一直在朝露的身上。他把她从头看到尾,再从尾看到头。待到蒯丹领命退下,他才终于不用再忍了,“我说,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女人吗?”
朝露回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我怎么了?”
上原看着她那比爷们还霸气还不羁的坐姿,欲言又止。
南沙军的帅不耐烦道:“有话就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还婆婆妈妈的!”
他的眼神继而落到了朝露翘在围栏上的一双腿上,无声且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朝露随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腿。
她先是愣了一瞬,随后便满不在乎道:“我又没穿裙子!”
“亏得你没穿裙子!”
上原觉得这女人没救了,摇头叹气坐到了她对面破破烂烂的软塌上。他坐姿端正规矩,这才是一军之帅该有的威仪。
他兀自取了个茶碗,末了还反问了她一句,“对了,你有裙子吗?”
“怎的?”朝露斜眼瞧他,“要是没有,你给我做?”
“给你做,你穿吗?”
朝露往他的茶碗里倒了茶,推到他手边,“那就要看原帅是不是要同我算那裙子的钱了。”
“一件衣裙罢了,我还是给得起的。”他端起来润了一口,当即皱了眉,“这才开春,你就喝凉水?”
南沙军的帅不以为然,“开春怎么了?大冬天老娘也照样喝!”
对于这种不惜命到了无可救药地步的女人,上原还能劝她什么呢!说多少都是浪费口舌,还不如把时间用在谈正事上。
“言归正传,这一役折损了多少?”
“我还以为你会直奔主题呢!”朝露笑中带着苦涩,“一千多个兄弟。”
上原放下了茶碗,“这难道不是主题吗?柜山守不住,祷过山就要跟着倒霉。就算是要同翼族开战,我也总得先把他们的老底摸透。”
“少操没用的心了,我们沙家军没这么容易败。”她终于把两条腿给放了下来,“只要物质跟得上,东枭就只能待在泛天山做做白日梦。”
一提到物质,上原就头疼,“去年天灾,哪里的收成都不好。”
“但这仗总还要接着打。”话到此处,朝露仰头灌了口凉茶,好似灌下去的是能解千愁的金玉露,能让她暂且忘了这解不开的局。
“今年会比往年都要艰难。”上原沉了口气,“朝露,再这么下去,真的要难以为继了。”
“外面的情况我也不是不知道。所以已经派穆烈去魔都城寻魔尊讨要补给去了。”
“寻魔尊?”他一哂,“我看悬!”
“总也得试一试。”朝露面色凝重,“即便讨不来真金白银,拨点布匹粮草也是好的。”
上原转着手中茶盏,思虑甚重,“穆烈不过是个副将,这件事情你当自己去才是。”
“本是这么盘算的,奈何这次老鸟攻得突然,兄弟们多少有点措手不及。没打狠了,他们就还要想入非非。我估计老鸟消停不了多久,还要再来。这种情况下我需得留下来镇住东枭,但去魔都城也是桩要紧事,又不能派个近卫去魔尊跟前干这讨饭的差事。思来想去,我也只好把穆烈给派了出去。”
“副将不在身边,后面的仗要怎么打?”
“那就是我的事了。”她笑了笑,“从前还没提拔穆烈当副将时,这仗不也是照打不误!不就是一个翱极极嘛!我应付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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