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漪然?”燕南浔一愣。萧漪然是东极郡灵县云香酒馆的老板娘,亦是他旧友,因姿色出众而被称作“灵县第一美人”。只是她本应在灵县好好生活,却为何突然跑到郡城来,且作女贼装扮?
他抬眸望天,不敢再多做停留,抱起昏睡的萧漪然便向西南往灵县而去。
萧漪然转醒之时,已是薄雾渐歇、旭阳东升。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我怎地回来了?我……”
“我带你回来的。”燕南浔推开她房门,斜倚在门边看她。
“燕南浔?我昨夜怎会碰见你?”
“该是我问为何会遇见你吧。”燕南浔挑眉,“你为何会扮成女贼出现在郡城里?”
“我……我是去郡城里寻人的。”萧漪然翻身下了榻,挺起胸脯,双手抱胸道,“他拿了我的东西未还,我自是要将它拿回来。”
燕南浔蹙眉苦笑:“你还是如此,不会撒谎。”
萧漪然看着他:“你又为何会在郡侯府附近出现?有任务?”
燕南浔缓缓点头:“自然。”
“他又要你做什么?”
“主的命令,自是完成便可,又何必深究缘由。”他抬手掩上门扉,“我走了,莫送。”燕南浔离开萧家,便飞身上梁,架轻功往郡城而去。
他回到“弑夜”总坛凛夜楼已是日悬中天,刚踏进院门,便见左护法宋无尘向他走来。
“怎地去了半日?情况如何,可有消息?”宋无尘看向他,“见你今晨未归,主上以为你办事不利为段凛风所擒,勃然大怒,一连杀了十五个奴隶。”
燕南浔一声冷哼,挑眉道:“他要我们抓来那些奴隶,不就是为了杀人泄愤么?此事又与我何干。”
“那可有探到消息?”宋无尘再度重复他的问题。
燕南浔摇头叹息:“我子时抵达郡侯府,本以为侯府众人除看守侍卫之外已然尽数入睡,跃上菀香苑后墙时却见京凰郡主坐于院中,因此未探成消息。”
“京凰郡主?”宋无尘蹙眉,“郡侯段凛风的胞妹段绮歌?”
“对。那时她坐于院中,想来是在为哥哥思考对策。”
“思考对策?呵,”宋无尘嗤笑道:“左右不过一个女儿家,能想得什么对策?不足为惧。”
燕南浔垂眸:“不……她很奇怪。”
“哦?为何?”“她神色淡然,对我没有丝毫戒心。”他顿了一顿,“那时我嘴笨应错了她的话,她亦不恼,倒觉我有趣得很。”
宋无尘双眸微眯,唇角勾起:“这个郡主殿下,想来城府深得很哪。”燕南浔笑道:“虽说她贵为郡主,却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她自小在哥哥的庇护之下长大,论城府心计,怎能同郡侯爷相比。”
“无论如何,万事依旧小心为上。”宋无尘一边叮嘱着燕南浔,一边垂眸看向跑至自己身侧的小女孩,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他复抬头看向燕南浔:“我带阿香出去走走,昨夜之事是否要告知主上,便看你的决定了。”
燕南浔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并肩远去,苦笑着摇了摇头。若非当年宋无尘身不由己入“弑夜”,他同妹妹宋无香,该是在寻常人家过上一辈子安稳日子的。
燕南浔抬步上了阁楼,缓缓跪于主上座前。身前人一袭紫檀色长袍垂地,上头绣着墨色云纹。面上以古铜面具覆口鼻,唯露双眸,神色冷冽。他只淡淡看着跪伏于地的燕南浔,半晌轻哼道:“只容许你失败这一次。若是再犯,你知道后果。”燕南浔俯首:“是。”
燕南浔下了阁楼,便回屋歇息。他在床榻上坐下,暗自思忖道:“若是郡主不愿伤我,倒不如趁此良机与她交好,想来探消息亦是容易些。”他抬手摸着下颚,“她不过是个小女孩,探消息也好,下手也罢,无论如何,他段凛风都绝不敢轻举妄动。”燕南浔俯首思索着,唇角微勾。
宋无尘牵着妹妹的小手漫步于街头,宋无香则握了串糖葫芦啃着。二人沉默地走着,他却忽然见着一个黑影往右猛地一转,而后往窄巷深处跑去没了踪影。
他蓦地变了眼神,牵着她的手一紧。宋无香抬眸看着哥哥没有说话,只缓缓将小手从他掌心抽离,而后从糖葫芦串上轻咬下一颗山楂。
宋无尘俯首看了她一眼:“回去。”而后便轻盈一跃飞上身侧饭馆瓦檐,只三两下身形便消失房屋之间。他一连飞越三处楼阁,而后跃下地,快步趟过一条清溪,将自身前掠过的那黑衣人一把抓住。
“何人?”他眸光冷冽,手攥着衣襟,紧盯着那黑衣男子的眼。那男子轻蔑地挑眉:“你又是何人?爷可告诉你,惹着爷,你……”他话音未落,宋无尘便抬手迅捷一拧,那男子便被硬生生拧断了脖颈。
黑衣男子直挺挺往地上倒去,瞳孔放大、十指微屈,眼里满是惊恐与错愕。
“嗤,可笑。”宋无尘邪睨着男子渐渐冰冷的尸体,嘴角微勾。他拎起尸体,跃上近旁的墙头,随意找个无人处扔了,便向凛夜楼而去。
他从后墙翻入院子,刚跃下墙头,抬眼便看见宋无香歪头拿着空竹签,嚼着糖葫芦上最后一颗山楂看他。
“哥哥……”她含糊不清地开口,“那是何人?”宋无尘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这张纸条,是我从他身上摸下来的。见他走的方向,应该是郡侯府的人。”
“那……那黑衣人呢?”
“死了。”他一边应着,一边展开纸条,“呵,这手下办事不灵,也不知道为什么郡侯爷会看上这样的人。”他眸子微眯,“所以,灭掉郡侯府并非难事。”
他瞥了眼纸条上的内容,然后将它塞进宋无香手心,并俯身叮嘱道:“这段日子帮我盯着点姓燕那小子,莫要让他因着私心做出忤逆主上之事。”
叮嘱完,宋无尘便转身入阁,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宋无香立在原地,狐疑地歪头。她平日里乖巧得很,对哥哥的叮嘱与命令无条件服从,但他此番行为太过反常,着实令她摸不着头脑。
她低头看着手中被揉皱成团的纸条,而后缓缓展开。
“弑夜,燕南浔,有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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