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快过来……”
“来,抱抱,就你最懂我了!”
大黄狗摇着尾巴,欢快的跑过来,依偎在少女的身旁。少女温柔地抚摸着它,一人一狗静静地坐在池塘边。
这个池塘是村里最大的,似乎从未见过它干涸过。阳光照耀在水面上,翻起无数银光,像蝴蝶一样飞舞。
少女和大黄就这样坐着,坐着……直到夕阳西下,直到夜幕降临。
“家里的战争,应该也已经熄火了吧……”少女心里想。
“大黄,我们也回去吧!”少女起身了,狗狗知会,摇着尾巴,走在前头……走快了,又折回来。
一人,一狗,在这大板塘边,就这样来来回回了三年。
12岁,少女上初中了。那只大黄,是她冬天,偷偷放在被子里捂着长大的。三年时光,每天送她上学,每天在路口遥望着等她回来,老远老远的就摇头摆尾过来,迎接它的小主人。
它的小主人,进入青春期了,开始有了她的忧愁,家中父母之间的战火,似乎愈演愈烈,一直未曾消停。
小时候的她,并不以为然。只知道父母一个拿扁担,一个拿菜刀的时候,跟弟弟一人抱一个大腿,央求他们放下武器,不要再打了。
慢慢地,她长大了。父母之间,虽然动手少了,但是骂架一直没少过。一招不慎,就会躺着中枪,变成他们的出气筒。
所以,她宁愿走开,要么去山上,看远处一颗歪脖子的、孤零零的小树,感觉那棵树,像极了她自己;要么去池塘边,看池面上的水黾凌波微步。一个人跑出去嚎啕大哭的时候,只有大黄不离不弃地在她身边,默默地陪着她。
总之,时光很慢,她发着呆,一个人消化着所有,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读书,离开这儿,永远离开这里。
没有鸡血,没有监工,但有棍棒,不是为了学习,而是为了听话,可年少无知,哪有那么容易听话……
她考上了重点高中的重点班。分班考试那天,还是从医院里赶过去的。她母亲又住院了,她只能一边复习,一边在医院照顾妈妈。
病痛一直折磨着她的母亲。从8岁开始,几乎每年她总是在感觉直面死神,随时怕它夺走母亲的生命。她拼命努力的读书,只想尽快赚钱治好她的母亲。
要强和恐惧,在她的心头一天一天增长。终于有一天,她快要高考了,可母亲没有等到她,丢下她走了。
从此,她就像大板塘下河里的浮萍一样,缺少了奋斗的动力了。后面很多年,考大学,读研究生,似乎一切只为了她自己了。
第一次放假回到家里,没见大黄,却只看到一堆狗毛,心里一凉,也猜测到了什么。陪伴她三年的大黄,在她去县城上高中后,因为咬了人,被村长乱棍打死,成为餐桌上的美味了。
那一天,她哭得很伤心,收拾了一撮狗毛,拔了自己几根头发,捆在一起,放在了自己的日记本里。可没过多久,她父亲把家里所有的书籍和本子,当然也连日记本一起,卖给了收废品的人。
从此,她和大黄的故事,只在回忆里了,但是每次回娘家都会想起来。
而那份要强和恐惧,却随着年月的增长,没有褪去,深深铭刻在了骨子里。直到多年以后,她出嫁了,生女了,在写作里,慢慢寻找这段回忆,慢慢抚慰那段忧伤。
(无戒学堂•疗愈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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