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中年迷局（3）：头狼与乞儿

都市|中年迷局（3）：头狼与乞儿

3、头狼与乞儿

果然是叶浩。这个让叶青头痛欲裂的16岁的男孩。不过，除了叶浩，还能有谁呢？可是，这个时间点，叶浩应该是在学校里上课啊！

叶青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将一丝不挂的冯磊挡在身后。

叶浩杵在门口。他显然被屋里的情景吓着了，有那么一刻，他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该进屋呢还是应该立刻从这个令人难堪的场景里逃走。但迟疑也仅是几秒内的事。叶浩把门从身后摔上，然后目不斜视，蹭蹭蹭几步跨过客厅，径直奔向阳台，捧起那盆一叶兰，往楼下空地上狠命地摔下去。

就听楼下传来一阵叫骂。估计没砸着人，一会就没了动静。

冯磊和叶青面面相觑，叶浩什么时候洞悉了一叶兰的秘密？他怎么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准叶青最软弱的地方稳狠准地下手呢？

叶浩回到客厅，原本就有些竖立着的头发更显得气焰嚣张。正准备溜回卧室找衣服穿的冯磊停了下来，两手下意识地捂着裆部。

叶浩挑剔地上下打量着冯磊。这个男人，该有四十了吧？妈妈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个中年大叔，浑身上下，竟然不见一丝赘肉，可见平时有多爱惜自己的羽毛。说实话，如果对方是个尽显中年油腻男的残败之相的男人，叶浩说不准就操起博古架上的青花瓷瓶砸向他的脑袋了。但不管如何，这个男人，都是个来路不正的男人！是不是应该给他点教训看看？

冯磊紧张地看着叶浩。一贯的自信，如同一只戳进了大铁钉的轮胎，一点点地瘪下去。

叶青呆若木鸡，不知所措。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她深爱着的两个男人，此时，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空气里如同被泼了几大桶汽油，稍有一点火花，就能燃成一片火海。她真恨不得能有隐身之术，能从这种尬局之中远遁而去。

只一会儿工夫，冯磊就狼狈不堪地败下阵来。看来，叶青没有夸张，这哪里是一个孩子，那目光，简直比狼群里的头狼还要凶狠。

终于，叶浩摔上门走了。十六岁的男孩再冲动，有一点还是明白的，凡事都得给自己留下余地。万一这个男人将来成为自己的后爸呢？

叶青缓过气来，一头倒在沙发上，喃喃自语：“怎么办怎么办，不会出什么事吧？”

冯磊也不答话，一溜烟跑回卧室，穿好衣服。

叶青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要不要赶紧追出去？我真怕浩浩会出点什么事！”

冯磊安慰道：“不会出什么事的，总有些事情，是一个男孩成长过程中必须学会去面对的。”

“你让浩浩学会面对什么？”叶青猛然坐起来，望定了冯磊，一字一顿，“浩浩需要的是一个父亲，一个阳光下的父亲，你，可以给他吗？”

冯磊搂住叶青，无言以对。而他的身子，不觉就委顿了下去。

叶青的泪止不住就滂沱了起来，挣脱开冯磊的怀抱，拉开门，有些歇斯底里：“请你立刻从我面前消失，滚回到苏如辉身边去！”

“你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冯磊慢吞吞地穿鞋，字斟句酌，“给我三天时间，等我答复。”

叶青拿起那件紫罗兰的睡袍，一把摔到冯磊的脸上。

睡袍就像一只受伤的大鸟，以一种绝望的姿势，坠落在地板上。

叶浩冲出家门后，在大街上四处游荡。周强让自己滚。家也回不去。唉，这样的人生，真是没有意思啊！

路旁有块小石头，叶浩就踢石头出气。哪知一使力，石头竟直奔一正在路上行走的女人的屁股而去。中了弹的女人尖声地叫了起来。叶浩没躲闪，两手叉腰，迎着女人走上去，歪头冲女人吹了个很响亮的口哨。

叶浩多希望女人能指着自己的鼻子，将自己痛骂一顿或者干脆狠狠地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啊，可那女人看看叶浩根根竖立着的头发，只在喉咙口嘟哝了一声小瘪三，就打了辆车，兵荒马乱地钻了进去。

出走的念头，是叶浩看到市中心那条最繁华的大马路边上跪着的一个小乞丐时突然冒出来的。

那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学生模样的小乞丐，身上甚至还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