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 我与父亲(5)
当父亲第二次扬言要打断宁雅一条腿的时候，着实震慑到了宁雅。“要是让别人看见你也找对象传到我耳朵里，我打断你一条腿！“这句话反反复复的出现在宁雅的耳旁。像是诅咒一样，缠着宁雅，形影相随。
“宁雅，我看见你找对象了”
“宁雅，断腿”
……
本该是个悠闲自在的周末，这些”诅咒“扰得宁雅心神不安。
“小雅，你在做什么？”
“嗯？没，没干什么。” 母亲的声音叫回了宁雅的魂。
"手里的是什么？”
“没，没什么......”
"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看看你就像丢了魂似的。“母亲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出去，门就这样大敞着。
这是宁雅的卧室，但是父母从来都不会敲门，直入直出，是他们太过相信宁雅，还是在他们眼中宁雅只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我想都不是，事实上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孩子在成长、在变化、会有隐私，会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直到今天，我们国家的大多数父母，在尊重和保护孩子的隐私问题上依然没有深刻的认知和严肃的对待，我们不得不承认西方国家的父母在这个问题上做的要比我们好很多。
宁雅挪到床边，穿上拖鞋，径直走到卧室门口，为了不引起母亲的注意，宁雅蹑手蹑脚像只身形轻巧的猫，轻轻的将门合上，用力向右旋转门把手，锁头缩了回去，再一点一点的松手，慢慢的轻轻的，锁头进了卡槽。
深呼口气，再像一只猫一样，还是只正在偷东西的猫，走回床铺上。
母亲其实看到了，宁雅刚才手里拿着的是一幅扑克牌，那个时候当然不可能有塔罗牌，只是一副普普通通的扑克牌。只有宁雅自己知道，她拿着扑克牌究竟在做什么。
母亲进来之前，宁雅正拿着扑克牌算卦呢。此法盛行于初中时期。具体的操作步骤宁雅已经忘了，只记得它可以帮你算出你喜欢的那个男生他是不是也喜欢你，还有有多少个男生在偷偷的喜欢你，还有......这个省略号省略掉的可不是不能说的内容，而是忘记了的内容。宁雅只有鱼的记忆3秒，这件事好像忘了告诉大家了。
是的，你们一定猜到了，宁雅喜欢上了一个男生。这件事在宁雅的两个闺蜜那里不是秘密。男生也喜欢宁雅，向宁雅表白了。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地点是在一个大体育场，时间是一个周末的下午，那一天的天气较冷，肯定不是夏季。宁雅听完这句话，呆愣了片刻后，扭头就跑，风在耳旁似乎也催促着她快跑。
从始至终宁雅再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个男生。但她能感觉到男孩子的目光就在她的后背上，一直跟着她跑。即使没有回头她也能看到那个男生此刻的样子，他的站立不在直挺，肩膀最先松垮下来，眼神空洞呆滞。宁雅不敢再想下去，一口气狂奔回家。
宁雅第一次做了伤害人的事。宁雅是真的善良，她从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即使是对方伤害了她，宁雅也会选择原谅。宁雅在意每一个朋友，感情上宁雅从来都做不到潇洒，永远都是最先道歉的那个人。喜欢宁雅的另一个男生写给宁雅一个纸条“最先道歉的是天使。”其实宁雅不是想做天使，只是宁雅接受不了形同陌路。
宁雅一句话都没说，扭头就跑。事实上是因为宁雅自己也不确定对那个男生的感情究竟是不是一种喜欢。答案应该是肯定的。如今的宁雅很确定。在十五六岁的那个年纪，他们都还是懵懂的单纯的，面对告白宁雅内心是欣喜的，同时又感到无措，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那个男孩，于是她选择了退缩。像龟一样把头缩进壳里，这件事就这样蜻蜓点水似的过去了，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宁雅的腼腆、害羞、不善表达其实就是父亲的古板、保守。只是因为年龄不同，所以呈现的状态不同。刻进骨子里的天性是一样的。
那个男孩像阳光一样温暖，像星星一样明朗，像圣水一样清澈，像宁雅一样善良。
宁雅不是真的怕断腿，她当然知道那只是父亲的严词警告。但宁雅太懂父亲了，别忘了他们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与其说是怕，倒不如说是尊重。宁雅懂父亲的在意。父亲一生光明磊落，刚强正直，他行的正坐的端，当然不允许他的女儿行差踏错一步。在他古板、刻板的教条里，什么年龄段就该做什么年龄段该做的事，否则就是行差踏错。
宁雅在意父亲的在意。
关于父亲古板、守旧的故事还未完。
“都几点了还不回来？”
“你赶快给她打电话，让她往回走。”
“喂，妈”
“你爸让我给你打电话，你快回来吧。”
“嗯，回呀。”
5分钟后电话又想了。
“喂，爸”
“都几点了，不知道回家？赶快往回走。”
啪，宁雅听到电话被狠狠的扣下去。
“谁的电话？”宁雅的未婚夫问到，是的，未婚夫。宁雅已经大学毕业，参加工作都一年了，他们已经订婚，婚礼将在第二年的3月份举行。
原本男方家想在年底就把婚礼给办了，但父亲说“我还想再留她一年” 。宁雅就坐在父亲的身边，这句话莫名的让宁雅感到心酸。父亲心中的不舍宁雅感受到了。
“是啊，成家了就不一样了。虽说在一个县城，也不能天天住娘家呀。家里什么活都不做，去人家家里都得学的做了……” 这是宁雅偷听来的父母的谈话。宁雅这才意识到，原来嫁人有这么多的现实意义，有这么多需要面对的现实问题。突然间宁雅不想嫁了，呆在父母身边，做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多么幸福。
“唉，我的这位岳父大人呀，咱俩都订婚了，不过是在我家吃个饭，况且我爸妈还在家，我能吃了你不成。”
宁雅的未婚夫在送宁雅回家的路上抱怨个不停。也难怪，热恋中的人嘛，似麦芽糖终日黏在一起都不嫌腻。
“你跟你爸说说呗。咱俩都订婚了，就是去拍婚纱照又不是干啥，再说还有我们同事和她媳妇儿。”
“我劝你别做梦了，不是我不想去，是我知道我爸肯定不会同意的，他要是能同意就不是我爸了。”
“那是我爸”
“去你的，别贫了。”
“我看还是你不想去，你不相信我，就算我求你了，咱们试试总行吧，不同意再说，好吗？”
“卖乖，好吧，看在你可爱的份儿上，我跟我爸说说看，但你最好不要抱任何希望。”
“为什么”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笨 ”
“我不相信你爸就这么顽固不化。”
翌日，阳光透过窗户洒满屋子，今天的天气真是格外的好。
“爸，今天的天气真好，是吧？”
“想说什么就直说，我还不知道你。”
“爸呀，能不能有个好的开头，你这样我怎么说。”
“好，你说我听。”
“爸，我们想去广州拍婚纱照，可以拍到海景，同行的还有一対……”
宁雅用最简洁的语言，扼要快速的表达完毕。盯着父亲，察言观色，等待着父亲的答复。
“咱们这儿放不下你？拍不了你？广州还有点儿近，你再走远点儿。”
父亲从沙发上起身走了。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也是在告诉宁雅关于这件事休要再提。
这个结果是宁雅意料之中的，她早说过，如果父亲能同意那他就不是宁雅的父亲了。
只是这个答复着实令宁雅恼火，什么叫放不下我？我们在大内蒙离广州还近？是要我去南极吗？
骂人不带脏字还会拐弯抹角的也就只有我的父亲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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