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盼望着再来一次徽州之行,只要是徽州之地,去哪都行,我渴望踏上那微雨过后的青石板,触摸那古老沧桑的灰白墙,仰望那粉墙黛瓦上的马头墙……为什么我会对这个地方有如此深的执念,也许汤显祖的那句“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能替我回答吧!
初秋时节考完驾照,当天就坐上了去黄山的火车,路上我选择了从没去过的呈坎古镇。一路欣喜又好奇,幻想着是不是和宏村一样。
到呈坎的时候已近黄昏,天下起了星星点点的雨。买完票四处张望着入口在哪,走着走着跨过一个不起眼门槛,仿佛转身入了另一个时空。
荷塘,小桥,流水,人家一片碧绿的水糖涨满了我的眼帘,从未见过这样美的荷塘呀。泛着微黄的莲叶仍能看出夏季茂盛的长势,莲叶一路向东几乎长满了荷塘,到远处的拱桥那里才停住。拱桥下六七只歪斜的荷,细细的茎枝顶着荷叶,不知是哪一阵风把它吹斜了,往后的风竟吹不动它,稳稳地立在水中,连着它的倒影,或碧绿如缎,或残败折萎,这样一副景象,不正是多少国画努力追索的样子吗?荷塘对面坐落着几户人家,虽然白墙黑瓦,寡寡淡淡,但就像画中的留白一样不可或缺。
如诗词般美妙的拱桥绕过荷塘是高低错落的古民居,家家屋顶上皆是两三阶整齐的马头墙,乌黑的屋顶下是精美绝伦的砖雕,看着那砖雕里拱手作揖的人物我正好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时,一位坐在墙角下的老奶奶向我打招呼,问我需不需要导游,我想有一位本地老奶奶做导游也好,就跟着她一前一后走进村子。老奶奶扎着两个小辫子,腰背笔直,步伐稳健,像个小姑娘一样,一边指着两边的房屋一边介绍,一副这地我熟悉得不得了的自信。因为她讲的本地话,我只听懂了不到一半,不过我享受在这逼仄巷子里的感觉,两边高耸的屋墙上通常有一个小窗,从下往上看不到什么,从上往下看定能看个清清楚楚,古时不出大门的小姐估计就是这样从窗中向下悄悄探视心上人的吧!到了罗东舒祠,我一人进去观看,木雕、砖雕无不栩栩如生,仿佛一不留神就幻化成真。高大庄严的宗祠凭着十几根一般粗壮笔直的庭柱更显威严。庭院里的墙壁无不透露着久远的风声,天色昏暗屋里也变得更黑了,我看着四壁的巨幅人物画像莫名有些害怕,扭头就跑出来了……走着走着,家家户户飘来了烟火气息,白炙灯下厅房并不明亮,一些人家开始吃晚饭了。谁家门前有一块小小的菜园,用低矮的篱笆围住,篱笆旁一只黄色小狗停住脚步,弯起一只小腿使劲地摇晃身子,甩干皮毛上的雨水,可爱极了……
调皮可爱的老奶奶细雨如酥,雨露沾衣,穿梭于如古老诗歌般静谧的小巷,墙缝一隅的两株青草也长出了如诗歌般的姿态。我抚摸着近处的灰白墙,想着我不过是这墙遇见过的万千路人中的一个。我踩在青石板上脚步轻脆,水渠里流淌着清澈的水载着一片银杏叶漂流而去。时间在这里是静止的,它蹉跎不了这个小村庄的容颜,一如石阶上的青苔千百年来依旧青翠颜色……我从村中出来时和老奶奶告别,她像介绍自家邻居一样介绍让我回来时对村落渐渐熟悉,我似乎不再是个游客了。告别后走在曲折的巷道里转身瞥见了小拱桥,我喜欢这样的小拱桥,桥笔直穿过荷塘延伸进村子,化作一条窄窄的小路,两个女学生从小路间走来,和我擦肩而过,站在拱桥高处拍照,似乎不知道摆什么样的姿态才能与景色相衬,我想:拍风景就好。
拱桥上看风景回到喧嚣的城市,忙碌的快节奏生活让人喘不过气,有时真想躲进某个角落清清静静,斟一杯茶,独享一段午后时光,这时就会想起呈坎,想着自己是在那里就好了。它曾像埋没在古书中的一页遥不可及,却又那样美得如此真实,如果把万千景色比作女子,问我谁最有出尘之姿?我说是呈坎。
呈坎啊呈坎,你比梦中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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