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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冬天,那是在抗日刚刚胜利,还未迎来解放,新旧势力交替的日子。在湘江河边一座破旧的瓦屋平房里,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孩诞生了。她洪亮又坚强的声音划破了沉闷的夜色,却并没有打破陈家村千古不变的生活节奏。在这个女孩出生以前,外婆已经生养了六个儿女,只有三个活了下来:依次是大舅、姨妈、二舅。大女儿,是外婆心中永远的伤痛:生得玲珑水灵的,扎着两个麻花辫,乖巧能干。可惜,12岁那年,一场普通感冒夺去了幼小的生命。经历了三个儿女的夭折,可是,当你看到我外婆的时候,看不到那种经历生死大难的苦瓜脸。她满脸皱纹,沧桑如菊的脸上,只有满满的慈祥、和气,虽然有股倔强,却是藏在骨子里,浅交往的邻居根本看不到她的急躁。不像我,在被生活的蹂躏中,常常有一股要豁出去一切把船弄翻的竭嘶底里之气。我常常回忆,外婆那股子民国末年大家闺秀的气度,是我妈完全没有继承到的。在读小学之前,外婆就教育我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包括坐的时候永远双膝盖并拢,不坐别人刚起身留下的“热凳子”,向我描述出嫁的时候要用棉线把脸上的汗毛滚干净——外婆的名字叫周金莲,是最后一代缠足女,永远穿着自己手工缝制的金莲鞋,斜襟棉布褂子,颤巍巍的扶着墙走路。而这,丝毫不影响她去做她真正想做的事,比如,到村口去采摘新鲜的梨,用一块方布巾包裹起来,四角对绊搭接,往怀里一兜,一路蹒跚送到船码头,眼巴巴的,只为了让我们在返航的途中尝个鲜儿。
这是个“满女儿”,取名叫“圆坨”——南方人把结束称为“满”、“圆”,即圆满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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