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的恋歌

        2020年的春天，因新冠肺炎疫情的突然大爆发，阿楠已居家一个多月，实在闲来无事就翻腾出来以前的老相册。一张一张地翻看，一段一段的记忆像精灵一般，灵敏地一个个从时光宝盒里跳将出来，霎时将阿楠拉入了她美好的青春绿林里……

        手里拿的这张照片，阿楠记得很清楚，是1996年的春天，她和老公在一面鲜艳的红旗之下的一张合影。对了，当时还不是老公，阿楠不禁对着照片莞尔一笑：照片里的她梳着齐齐的刘海，斜背着个小挎包，一件深蓝牛仔外套未穿整齐，耷拉着半截袖子挂在右胳膊上，腼腆而略为羞涩地抿嘴笑着。老公的右手结实地搂在她的左臂上，稚气而温暖的笑容，就像初春升起的朝阳，灿然得刚刚好。阿楠用手抚摸着照片里老公那英俊阳光的脸庞，再抬头看了看睡在沙发上正打着震天呼噜响的老公， “这个死老头，又是看电视睡着了，电视也不关。” 阿楠嘟囔着，走过去关了电视，又拿了床毛毯轻轻盖在老公的身上。看着老公那发福的双下巴，圆圆的大肚子，听着那像大型管乐队又转到嘶啦口琴声的变奏呼噜交响乐，阿楠恍惚间会奇怪地问自己：照片上的老公跟沙发上的老公是一个人吗？呵呵。

        阿楠斜靠在沙发上，又拿起了那张照片，那个美丽的春天裹挟着亮眼的青春敲响了她记忆的藩篱：

        最美是人间的四月天， 1996年的春天里，叶浓花艳、蜂舞鸟鸣，燕儿语呢喃、春风舞蹁跹。春来了，小草发了芽，绿了满山坡； 18岁阿南的心里，爱情的种子也发了芽，快长成了小树苗，阿楠觉得自己就象正被拉在弹弓上，就要飞射而出的小石子，浑身充满了劲头。走路也唱歌，骑自行车也唱歌，扫着地也唱歌，上班去幼儿园里教小朋友们也唱歌，快乐的像一只蹦蹦跳跳的小黄莺。因为她恋爱了，恋爱的对象是她的初中同学。初中毕业后，阿楠上了幼师，然后正式分配在了县幼儿园，对象当时刚从部队复员回来，还没有正式工作。他俩上初中时，座位是前后排，但从未正面说过话。不过，阿楠心里暗暗喜欢个子高高、腿长长的这个同学，同学心里也暗暗喜欢这个圆圆的苹果脸、一说就笑的阿楠。三月份一次同学聚会里，两人就对上了象。阿楠母亲知道后，嫌弃对象没工作，不让他俩再交往。之后的半个月里，阿楠就象蔫了的茄子，再也听不到她的歌声了。

        那一天，春风轻拂杨柳腰，暖阳微曛路人颜，幼儿园里抽调阿楠去县教育局参加节目汇演。阿楠人走在阳光里，心情却阴郁在飞雪中。进了教育局大门，她看到了一面鲜艳的红旗，红旗下，站了一个高高个子的青年，穿着军装，带着军帽，长长的腿。阿楠的心在跳，手下意识地攥了起来，掌心潮热，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年青军人慢慢转过脸来，四目相对，长久、长久，小火苗在燃烧，她奔了过去，他迎了过来，噢！那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

        于是，就有了那张红旗下的合影，他第一次搂着她的肩，她第一次在他怀里幸福地笑。他和战友被临时抽调来参加节目汇演，战友负责摄影，他负责排演训练正步走。汇演排练了一个月，他们的爱情也在耳鬓厮磨中瓜熟蒂落。后来，他就成了他的夫，她也成了他的妻。34年之后的今天，他们就成了现在的他和她，阿楠微笑地看着老公的脸，满怀爱怜地替他掖了掖毛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