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雨

“冬季到台北来看雨，梦是唯一行李。”我坐在窗前，望着外面黑压压的乌云，心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句歌词。

今天是腊月二十二，按照北方的数九计算，今天是三九第五天。俗话说“三九四九在家死囚”，意思是，三九四九是北方最冷的天气，人们只能待在家里。可今天却有些反常，天气暖和的不像话，穿棉袄吧，热；不穿棉袄吧，冷，把人弄得无所适从。现在外面的天空还乌云密布，眼看着就要下了，可会下雨还是下雪心里突然没底了。

远处，大地仿佛也感觉到了寒冷，拼命地把乌云拽下来往身上盖。那乌云仿佛不甘心似的，翻翻滚滚地就是不安分。天边的亮光像是被蚕吞噬的桑叶，一点点缩小直至完全被遮掩。

我打开窗户，感受了一下风向。北风没了，南风也没了，转成了湿漉漉的东北风。什么风都不要紧，问题是这风也太暖和了吧。像是开春后吹在脸上的南风，凉凉的很是惬意。乌云继续增加厚度，最低那层就像顽皮的孩子，向着西南方奔跑。

一滴不知道是水还是冰从乌云里落了下来，砸在干燥的地面上，溅气一捧黄褐色的灰尘。下了！我赶紧穿鞋跑到院子里，仰头望向天空，同时伸出手感受到底是水还是冰。正好有一滴落到我脸上，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是雨！那雨冰凉冰凉的，根本没有一点温度，可离变成冰还有一点距离，至于变成雪花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想起院子里还有些怕淋的东西没收拾，就赶紧跑去收拾。就这一会儿功夫，雨从一滴滴变成了一丝丝，再到密集起来。就像圈里的羊，只要有一只跑出来，其他的就争先恐后地跟出来一样。我裹紧了棉袄，急忙往家里跑。等我擦干净头发，再坐到窗前，那雨已经大到看不清远处了。地面上也从刚开始的湿润变成一洼洼积水。

农村里有农村的谚语，腊月二十二下雨预示着必然会出现倒春寒。这让我不由得想起前几天看到的新闻，说丹东市出现了冬天打雷的现象。专家说，冬天打雷只不过很少见，其实也正常。可在农村老人的眼里却完全变了味道，他们说，冬天打雷，白骨成堆。

雨越下越大，根本没有停的意思。我望着难得一见的三九天里的雨，想得就多了。我并不明白老人话里的意思，可这个冬天我却见过太多太多的老人去世。网上听到的不算，就我们周围这十里八村，基本上天天能听到鞭炮响。（我这里的规矩是喜事不放鞭炮，白事鞭炮不能少。）太平盛世，原来也真的有白骨成堆的时候。

天地间已经连成了一片水幕，雨滴把地面上的积水砸出一个个气泡。看着这个夏日里独有的景象，心里感觉特别别扭，毕竟大棉袄大棉裤都还在身上穿着呢。一种违和感就像那石头下面的小草，怎么也压制不住地冒出头来。我觉得，唱了那么多年歌，应该改改了，“冬季到大连来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