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我看到一座五彩斑斓的山堆在客厅正中。那是一大堆衣服。瑞迪从衣服山后露出头来,对我笑笑说:你先坐,我这就来。
我找了把椅子坐下,肆意地打量着房间。我还记得第一次来时,这里是多么整洁有序,应该说颇有格调:整洁的灰色布艺沙发,亮棕色原木长桌,两个白色简易书架,上面整齐地码着书,是安照类别和大小排列的,墙上挂着艺术照。这一切都还在,但核心地位已被四处散落的玩具和衣服山所取代。
瑞迪从山后走了出来,小心地躲开地上的乐高,把一叠衣服放在沙发上,那上面已经有了两大叠。看得出她刚给三个孩子洗好衣服。
她拉过一把椅子,在我对面坐下,开始告诉我孩子这段时间的功课情况。她讲的大部分内容都在我意料之中:孩子按时完成作业,上课认真听讲,遵守纪律......其实这些都不是她说的,是我从她说的话中总结出来的。我知道美国人喜欢夸孩子,所以不由自主地把她对我儿子的评价转化成中国式的语言。
为了让我听得清楚些,她扯了扯口罩。我注意到她鬓角的白头发。我不知道她的年龄,但没想到她已老到有了这么多的白发。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惊讶于她已经有三个孩子,竟然还办了这么一个辅导班。在我的想象中美国的家庭主妇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应该更像《绝望主妇》那样,时尚而且忙于八卦。
她讲完了,问我有什么问题要问她的吗?
于是我就问:孩子有什么不足,需要提高的地方吗?
在我的认知系统里,这是个普通的开放问题。我等待着她说孩子有些内向,敏感,不太喜欢和同学互动......
可是她却很激动,她说你的孩子很好,为什么要关注他与别的孩子的差异?!
我尴尬地说,他有些内向敏感,不善于交朋友,总是一个人玩。
她问,那他喜欢那样吗?他为交不到朋友而焦虑吗?
我想了想,说:“那倒没有,他喜欢自己看书。其实他也有一个好朋友,他总是找他玩。”
瑞迪好奇地看着我,睁大眼睛,过了一会儿说:“每个孩子都是独特的。”
回家的路上,儿子又开始摇头晃脑起来,我知道他又在脑子里“大战”了。这以前让中国的老师很担心,就差让我们去医院检查有没有多动症了。
不过这次我没有阻止儿子的大战,只是牵着他的手,带他走过川流不息的马路,让他安全地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世界。我想,这才是我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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