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网首页读者园地文学沙龙
《辉   煌》小说(不发表)

《辉   煌》小说(不发表)

作者: 无人识 | 来源:发表于2019-04-23 08:00 被阅读28次

        (以下是我上学时写的,也是唯一留下来的小说底稿,发布于此,权当留念。文字生涩,也懒得再修改)

    《辉煌》

    乔被人们称作“臭蛋”,因为他空背着一个“猎手”的名声,却只会打一些野兔、野鸡之类的东西。而唯一令他能在人们面前夸口的是他曾经一枪打死过两只兔子。每每当别人讥讽他时,他总会用这件事反唇相讥道:“即使你们是最好的猎手,又有什么时候一枪打死过两只兔子呢?”

    然而,其中的内幕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原来那是一只怀了孕的母兔。

    乔今年差不多有三十八、九岁了,他的父亲曾是这一带最出色的猎手,很是被人崇敬,然而,他老人家一定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是个窝囊废。

    死后留给他儿子唯一的最宝贵的遗物,就是那杆用了四、五十年的双管猎枪。乌黑的枪管,磨得光滑如镜面的枪托。然而乔并没有用这杆猎枪,也没有把它摆设在墙上的枪架上,而是用布一层层地包裹,放入长木盒里,用蜡封好,保藏起来。因为每当他看到这杆枪,仿佛就又看到了父亲那张下巴和腮帮长满长胡子的皱巴巴的面孔,和那双精光四射的优秀猎手特有的眼睛,这时,他就会对自己的懦弱产生一种无可名状的愧疚感情。

    他曾责怪自己的父亲,而且不止一次地责怪。抱怨他为什么只给了自己象父亲一样魁梧的身材,和满面的胡子,却没能给他勇敢、机警的性格。然后他便猛烈地喝酒,喝这个村子里自酿的烈性酒,之后,他的妻子莉莎便成了让他出气的家伙儿,没头没脸地一通大骂,顺手抄什么东西,便往地上猛摔砸。

    起初,他的妻子曾经劝慰过他:没什么,能活着就行了,何必跟他们一样去充什么英雄呢?然而他却暴跳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臭婆娘,连你也敢嘲笑我!”

    后来,莉莎也学会了争吵,说乔是头世界上最笨最蠢的东西,说他只会在老婆面前发威,象条疯狗。而乔便会与她拉扯撕打。直到两人累得筋疲力尽。

    直至有一天,妻子放弃了与丈夫争吵的权力,她不能让孩子承担两倍的压抑,恐惧,失落,惊惶……

    她,是个母亲。

    初冬的第一场雪后,正是个猎熊的时节。因为熊在这个季节里会可能地猎捕食物,并全部吃掉。把多余的养份变成脂肪,储存在皮下,特别是脚掌里,以备在严寒的冬天不至被寻不到食冻饿而死。

    “臭蛋,敢不敢打熊去呀?啊?哈哈……”几个准备合伙入山的猎人戏弄起乔来。

    “不,不不不……,我走了,那、那谁照顾我老婆,啊,对,还有孩子啊!”其中一个学着乔的模样,怪声怪气地说到。

    然而,今年的乔不一样了,他象一头豹子一样扑了过去,重重地一拳,把嘲笑他的人打翻在地。

    “他妈的,混蛋!”乔两眼喷着火,“今天,我要让你们看真正的乔!”

    乔终于从木匣子里举出了父亲的猎枪,乌黑的枪管,磨得发亮的枪托,没有变,一点儿也没有变,就连满腮、满下巴的胡须的父亲的脸都完全没有变。

    乔豁出去了,仿佛到了今天,他才发现自己是个男人,或者说应该象个男人。男人应该有枪,应该勇敢,不应该总是十几年如一日地打野兔子,不应该把力气白白花费在老婆身上。说实话,跟她吵架的时候,乔心里虚得很。好象自己比女人还女人。他自己也知道莉莎心里对他已经完全失望了,之所以不曾离开他,唯一的理由就是那年仅八岁的孩子——奇奇卡。现在他试图改变她的看法,不管有没有作用,他已经成了觉悟的男人。

    乔用一块柔软的布,仔细地擦拭着猎枪,妻子手臂里揽着他们的孩子,在壁炉前的那张古铜色的大摇椅上睡着了。乔想,如果能猎到一头熊,一定要为莉莎买件新衣服,她那身灰褐色的衣服早就已经很旧了,虽然补丁的颜色跟原色一样,但能很明显地看出来补丁要比衣服新得多。这是他最近这些日子才发现的。

    “我对不起莉莎!”乔对自己说。

    “奇奇卡应受到教育,所以从明天起我要改变自己,我要猎熊,猎豹子,好换回更多的钱,我要把奇奇卡送到镇上的学校去,送镇上最好的学校,象别人家的孩子一样上学……

    “还有,这个家需要很多东西,为了这一切,我需要努力……”

    夜深了。

    * * *  * * *

    “哟嗬——,哟嗬——”天色很早的时候,猎手们便用这种方式召集同伴去山里猎熊。

    乔也听见了,更确切地说,他一直在等着招呼。

    他身上穿着短到腰间的紧身皮衣,斜背着子弹袋,下身是紧身皮裤,长统皮靴,腰里别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与平常打猎略有不同的是,他的长统靴里也插着一把匕首。哦,对了,还有干粮袋,这是不可少的。

    乔提起猎枪,莉莎还睡着,她一点儿也不知道,乔也出去打熊。然而奇奇卡却醒了。

    “孩子,别打扰你的妈妈,”他看了一眼妻子,“她醒了,告诉她,去猎熊了。”乔拍了拍奇奇卡的头,转身推门出去了。

    地面上,树枝上,屋顶上,雪把它们全都覆盖着,乔很喜欢这种颜色,记得在他与莉莎结婚时非常想有一件象这雪一样结白的婚纱,然而,那是很昂贵的东西,恰恰乔的父亲又是个很实际的人,莉莎也是。

    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从房后传来。

    “乔,走哇!”

    乔一声没吭地随他们一起咯吱咯吱地走。

    在入山前,猎手们分成四,五组,每组五、六个人。乔很幸运,被分到与米基一组,米基被人们称作是“猎熊能手”,因为每年他都能猎到熊,而且,从未受过伤。

    与乔一组的还有华、吉姆、沃尔。华是这行人中最年轻的一个,只有20岁,但在在去年他就已经出来猎熊了。

    他们都看不起乔,其中华最突出,总是时不时地嘲笑他。

    “乔,你长这么大,见过熊么?”

    “你知道熊是什么颜色的么?”

    “你知道熊有翅膀么?”

    乔没有理他,“无聊的东西!”心里说。

    乔当然见过熊,小时候。他记得的,父亲和猎手们每年都要从山里抬回几头熊来的。那些棕黑色的家伙又肥又壮,那时,乔连它的一条前腿都抬不起来呢。哎,乔想起这些觉得很惭愧,他向其它几个人看了一眼自觉低了一头。

    “从今天起,我就是象父亲一样勇敢的猎手了,我知道,想让他们改变看法,这一次一定要做好!”

    雪又下起来了。

    * * *  * * *

    一天过去了,在这一天里他们做了很多事,当然这些事都是为了捕熊。他们在兔子脚印多的地方下上捕兽夹子。打开的钢夹暴露着锯齿,就象张大了嘴的食人鲨。然后用雪将它盖上。兔子是很狡猾的,它若发现有什么异样,就会绕开走。幸好雪在不停地下。若是狐狸,它不仅不会落入圈套,而且有时还会破坏猎人设下的陷井。这点乔是很明白的。他们将有韧性的树枝弯下来,在上面挂上绳套,用雪覆盖,这样又布下了一个陷井……

    到了傍晚,一行人在米基的带领下寻找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山洞。说它大,只是洞口很大,但并不是很深,不过五个人待在里面还是很宽敞的。

    象这样的山洞,熊是不会住进来的,对于熊来说它太大了,这与直接睡在外面没什么两样,根本起不到避寒的作用,它们会找一个恰恰能钻进去的洞,这样的洞风雪进不来,睡在里面又舒服又暖和。

    他们在洞口点燃一堆火,一是为了取暖,二是为了驱赶野兽,因为狼是不冬眠的。

    柴禾在噼噼啪啪地响,火苗一跳一跳的,火光也在人们脸上一跳一跳的,几个人都眼盯着这堆火,愣愣发呆。米基看了他们几个一眼,掏出自己的干粮,放在嘴里嚼着,其他人仿佛才如梦初醒般地拿出自己的食物,唯有乔仍然瞪着那堆火,他并不饿,但的确有些累了,不知道妻子怎么样了,奇奇卡也许把所有的事早就告诉给她,她会担心吗?

    “华,你看着火,我们先睡!”米基说。

    “什么?我?为什么?”华愣愣地回答,扭头看了一眼乔。

    “如果你不想喂狼,就看着火!今晚谁也跑不了!”米基的声音很生硬。

    华没有再说话。

    乔躺在那里,并没有睡着:明天,或许就是明天便能遇到一头熊,我要勇敢地第一个冲过去,一枪把它打倒,然后,他们四人会怎么样,一定会把我抬起来,抛向空中,还不停地高呼着‘英雄,英雄……’

    “起啦,起啦!”米基喊醒大家。

    乔看到地上扔着三只半野兔,这是米基和吉姆一大早出去从捕兽器上捡回来的。那半只兔子想必是被别的食肉动物吃掉了,为什么又剩了一半呢?那就不得而知了。

    可怜的兔子,被剥去了皮毛,架在火上烤成了深红褐色,冒着热气和香气。

    乔饿极了,扯下只兔腿,抹上些盐巴,便狼吞虎咽起来。

    华自己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对乔这么反感,或许因为别人是这样的。看到乔的那副吃相,华一肚子都是气,顺手抄起一根木棍扔进火里,“哼!”

    乔立即意识到这是冲着他来的,变得不自然起来,连咀嚼也缓慢了。

    米基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再往前走,恐怕就会遇着熊了,都警惕点。乔,听着吗!”

    语气里有关心也有些讥讽。

    乔点了一下头,并没有抬起眼来,他怕碰见米基的目光,不管它是犀利的还是温和的。在没有猎到熊之前,他永远不能摆脱低人一头的感觉。

    五个人朝山的深处走着,偶尔能听到头顶上传来几声乌鸦苍凉的叫声。

    华要小便,自己跑到远处的一棵树下。

    乔建议等他一会儿,米基却说:“他会跟上的!”

    “熊,有熊!”华提着裤子踉踉跄跄地朝这边跑来。

    “哪儿?”

    “就在那边,”华用手指着,“我看到一个黑糊糊的东西,象是熊仔儿!”

    米基马上命令几个人分散开,呈半圆的包围圈形状前进。

    越来越接近了华所指的地方,果然看到一个黑糊糊的东西一颠一颠朝这边小跑过来。

    乔也看到了,那不是什么熊仔,是头野猪。

    米基轻声对大家说:“是野猪,别胡来!蹲下。”

    野猪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野猪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成群的猪,并不可怕,因为它们就象一盘散沙,投一块石头,就会把它们吓得东逃西窜,然而,孤猪却大不相同,一个个凶狠无比。一两枪打不死,就会发疯般地和你拼到底。经验不足的猎手,一般都不去惹它。在乔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对他说过。就连米基也十分谨慎,他不想有人受伤。刚想叫大家不要轻举妄动,随便开枪,然而枪已然响了。

    开枪的是华,米基又气又急,不过野猪还是倒下去了。华起身就要去看,米基喊道:“你他妈的沉一会儿再去,混蛋!”

    “没事,我的枪法……”说着小跑着过去了,约离倒地的野猪十几米远时,那畜生突然一骨碌爬起来,吼叫着猛扑过去,华吓呆了,下意识地滚到一边。那野猪擦身而过,然而立即就地一滚转过身来,口吐着白沫再次扑了过去。

    这是头年老的公野猪,背部浓密的鬃毛黑中杂白。因多年在山林灌木中穿来穿去,磨蹭滚爬,粗硬的黑褐色皮毛不仅粘满了树油,而且混杂着泥土和碎沙石,倒象是穿山甲身上披得的盔甲。鼻子和嘴由于经常拱树根,被磨得异常坚硬,尤其是下颚的两颗尖利的大犬齿向外龇出,成了它颇具进攻性的武器。

    “大家快上树!”这时米基喊到。

    华也奔命般地朝树下跑,慌忙中连猎枪也扔掉了。

    华跑到树下,还未来得及向上爬,野猪早就一头拱向他的小腿。

    “啊!”华惊叫一声,朝后跌倒,野猪毫无防备,正砸在它身上。     

    那东西“吱吱”叫着,从他身下钻出来,窜到一旁,然后转过身来,看到华已摔倒,又要往上扑。

    其它人都爬到了树上,除了乔。不知乔从哪儿来的那么大勇气,提着猎枪跑了过去,他没开枪,因为他,野猪和华恰在一条直线上。

    在野猪拱到华的第二下之前,乔双手紧握枪管,用枪托狠狠地向野猪的背部砸去,“叭”的一声,那猪全身一抖,痛得“吱”地叫了一声,斜窜出去。乔赶快掉转枪头,瞄准野猪,“砰——砰”就是两枪,一枪打中后背,一枪打断了野猪的后腿。野猪疼得跳了起来,但并没有放弃斗争,只是呼嗤呼嗤地喘了两口粗气,盯着乔,即尔又猛扑过来。

    乔在相视的短暂时间里,敏捷地压上了子弹,又抬起枪管,瞄准了野猪,同时他发现猪的一只眼睛淌着血,那一定的华打的那枪留下的记号。

    “砰——”枪响的同时,野猪扑到面前。乔已来不及躲闪,被撞得后仰过去,枪也从脑后甩了出去。野猪扭动壮硕的身子,用锋利的下牙连拱了乔的肋部几下,速度之快,乔跟本无法避让,野猪挑破乔的衣服,挑穿了肋下的皮肉,又扑在乔的身上,要去咬他的脸,乔感到一股腥臭的气味直冲鼻腔,右手用力托起野猪的头,左手摸索出腰间的匕首,斜着刺进猪的软肋,割破它的肚皮,立即一股热烘烘的东西滚了出来。野猪痛苦地惨号着,三条腿一跛一跛地跑开,倒在不远的地上,一边哼着,一边蹬着四条腿,它活不长了,它的血把雪地染得鲜红一片。

    乔平躺在雪地上一动未动,手捂着自己的右肋下,血从指缝里流出,左手还握着带血的匕首。

    米基本想几个人爬到树上,从上向下打野猪,即便野猪会拱树根,但在它拱倒树之前,五个人的子弹早就把它打成了肉泥。然而,华却没能爬到树上。若是没有乔,受伤的恐怕就是华了。

    在乔与野猪搏斗时,米基却也不知如何是好了。他知道此刻谁上去谁就将是代替华的牺牲品。任何一个人也没有足够的把握和一头凶悍的野猪周旋。

    米基他们从树上跳下来跑到乔的身边,华被野猪挑伤了左小腿,这时也挣扎着爬到乔的身边。

    乔的伤口还在淌血,米基立即解开衣裳,把里面的衬衣撕成布条,为他包扎伤口。第一层马上变成了红色,第二层也马上成了红色 ……,血还在不停地流,乔的脸变得惨白。

    “乔,乔,你醒醒,醒醒啊!”华跪在旁边,手捧着乔的脸,呼喊着。

    乔微微睁开了眼睛,目光毫无采:“枪……我的枪……”

    吉姆马上跑去把猎枪捡了回来,递到乔手里。乔接过枪,手上的血染红了枪托,“哎呀……我——把——父亲的枪——弄——弄——脏了……”然后又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我们马上把他抬回去!”米基吩咐到。

        当人们把乔抬到他家时,乔已经停止了呼吸。几个小时颠簸的山路,耗尽了乔的意志与生命。

    米基告诉莉莎所发生的一切:

    “……途中他醒来过,他说,‘我是个猎手,我现在才明白到,人这一生中总要辉煌一次……’”

    莉莎没有哭,只是静静地紧紧地把奇奇卡搂在怀里。

    人这一生中总要辉煌一次……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辉   煌》小说(不发表)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nphmgq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