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烟渚，总是留人处。”
你提衣轻步迈上台阶，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上山顶。
烟云山上有几株梨树，是他亲手种的，你走近它们，蹲下身子，捧起地上的落花。
你若有所思，低头嗅了嗅手中一捧梨花，梨花的清香中混杂着一丝不属于烟云山的泥土味。
你选了几瓣梨花装进自己的荷包里，拂衣起身。
山风猎猎，裙袂翻飞。你看着山下的烟火人家，又望向远处，轻轻地笑了。
你来到了一处隐林之中，方圆几里，只有一间竹舍。
你踩着一人踩过的脚印，避开周遭的青苔，走到竹舍门前，缓缓推开门。
“苏大人好胆量啊。”
眼前的男子一身青衣，背对着你，自顾自地倒水喝。
“皇上赐的府邸都敢烧……苏致……”
苏致放下水杯，惬意地躺在躺椅上，双手枕着头，
“你哪位？”
你眼眸微阖，却又突然笑了起来。
“这深山老林的具有千年修为的妖怪，你信不信？”
“信。”
“啊？”
“毕竟年轻姑娘都不会穿成你这样。”
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袭黑衣，好像这么多年来，确实不曾好好打扮。
苏致闭上眼睛，不防地又冒出一句话来。
“下次幻化人形时寻个好模样。”
苏致睁开眼扫了你一眼，你下意识地护住胸。
“前几天的狐狸精可比你漂亮多了。”
你心里暗暗恶寒一阵，斜靠在门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苏致，清了清嗓子。
“你占了我的地盘。”
“所以？”
“吃了你。”
“昨天狐狸精可是说想嫁给我。”
“我可是好人家的……”
“好人家的妖怪？”
“你……她……”
“我把她送给付大人做十四房小妾了。”
你忽而一笑，一袭黑衣下竟出奇地有些明媚。
“所以我不介意让你做付家的十五房小妾。”
“……”
你最终还是想办法留下了。
“我做你丫鬟，你不亏。”
“通房？不可不可。”
“你在四书五经学了些什么糟东西？”
他指了指一旁的房间，你探身望去，竟是一房的书，你若有所思地走过去，突然想到清云观里的藏书阁。
“我可以帮你找更多的书。”
你伏在书案上，细细端详着正在写字的苏致。
“随你。”
“苏致……”
“叫丫鬟该叫的。”
“大人……”
“说。”
“明天是你和公主的大婚……”
“哦。”
苏致随意地扫过你略显焦灼的脸，嘴角轻抿。
“明天带你看好戏。”
十里红妆，盛世景象。
你凝望着坐在马上的人，红衣加身，清俊无比。
“好看吗？”
“比你好看多了。”
“嗯？”
“大人您最好看……”
苏致抿了一口茶，云淡风轻地看着这一幕。
“这里都不适合红色。”
“哦？”
“大绿色最适合。”
苏致也笑了，那是你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怀。
“不过是君子成人之美罢了。”
“原来公主对你没意思啊。”你用手指刮了刮自己的鼻尖，悻悻道。
“你这女人关注点能不能换一换？”
你闻言，起身向苏致行鞠礼，眉眼间尽是忍不住的笑意。
“大人深明大义，宅心仁厚，有大人这样的人在，是我们大宣朝的福气。”
苏致自知同这二字八辈子都扯不上关系，端起茶杯又清明了一口，不过眉目却已舒展。
“苏大人。”
“齐王。”
“这位是？”齐王打量着站在苏致身后的你，一袭黑衣衬得肤色雪白，眼神清冷却又不失礼节 像是千山万水都走遍的处事不惊。
而苏致嫌弃地望了望身后的人，继而开口道:“这是下关的远房表妹，亲人故去，只好来寻我。”
你也向齐王行了一礼，带着浅浅的笑说:“齐王是人中龙凤，在我们江南也时常能够听到您驱除边患的英勇事迹呢。”
“表小姐是江南人？”
你想了想，答道:“是。”
后来没能聊上几句，齐王便有事离去。
“我突然发觉你天赋异禀。”苏致拂袖而坐，望着眼前的你，淡淡开口道。
“你终于发现我的优点啦，是不是知书达理，温柔大方？”你难抑脸上的得意之色，寻了个靠近他的地方坐下。
“若非你是个女子 像你这样的少有人杰，我必会将你送入宫中，让皇上日日龙颜大悦。”
“女子不也是可以……等等，送入宫中作甚？”
“凭借你的天赋，不用太久，一定能做上司礼监高位。 ”
“苏致！”
苏致挑了挑眉，嘴角上扬。
“怎么不叫大人了？”
“小女子凭借过人天赋晋升了，自然不必叫你大人。”
“晋升？”
“对啊，”你忽的凑近他，一张俊脸在你面前放大，你看着他波澜不惊，不知味地离开，继续说，“我刚从一个丫鬟晋升为表小姐呢。”
苏致差点把茶喷出来，他瞪了你一眼，而你笑弯了眉眼。
“就您这一把岁数，苏某人折煞不起。”
你看着他一如当年般，倨傲地望向远方，举手投足间，是你温习了千百遍的熟悉，这种感觉像是在守候梦里的意境，鬼使神差地，你再次凑近他，樱唇在他的侧脸像蝴蝶般温柔地停留。
苏致怔了怔，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你早已抽身离去。
你没能看到，身后的苏致，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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