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起,响亮穿透校园每一个角落。最后的英语,已经递交了试卷。
六月初的午后,白日显得漫长难耐。走出课室,楼道外那片阳光格外炽烈,被同学们的高呼和匆忙的脚步冲散如烟花璀璨,是我最绚丽的告别。
而同样的六月,已经是七年之后。但那年高考,眷恋着那人那事,仍然缱绻心间。如这夏日的云朵,随风吹送,偶然又落到心间,再也无法抹去的留痕。
十四个人的宿舍是拥挤的,又因为拥挤的磕碰而亲近无间。
熄灯后的悄悄话;夜自习前水淹的阳台,楼道里排成长龙的五颜六色的水桶,用中空的姿态顽固又毫无保留地表示对热水的盼望;走过一定用手抱着头,悄悄遮蔽走廊的一小片雨季;楼下,是一番饭足菜香之后涌上的脚步,又一轮的交替…
哦,还有窗外那一棵站成永恒的树。我的床倚靠在窗边,窗外是一条小溪,滋养窗外那棵树。从冬日到夏至,开始是荒凉的枝丫,到抽芽的嫩绿,然后渐长,最后丰满的深绿,这是让人莫名感动的绿色。
所有所有,从清晨到夜间,从学期初到学期末,从一而终,每一天都缓缓如流水般地前进和幸福。
她再不会在宿舍跟我抢凳子坐了,可我记得她曾经总在黑暗里用被子包裹被极度压制的嗓音,仍然与小男朋友隔空对话,那是最遥远又亲密地距离;
她的床总是乱,被子枕头缠绵不休,可她自豪地叉着腰,告诉整个宿舍:你们不懂,这叫越乱越暖;
五点四十,铃声一响,那是解放的号角,也是战争的打响。她总是奔跑在最前面,一气呵成地完成洗漱和晚饭,没有留一点拖沓的间隙。
毕业很久之后,她告诉我为什么每次梳完头要扔梳子,因为扔时间总比你放下到桌上的时间要短。
同桌的你啊,是否知道我依然延续着你的似好又坏的习惯。
饭堂的阿姨们,我曾经那么讨厌你们帕金森的手,可你们又在高考的战场上给予我们倾尽一时的温柔。谢谢你们在高考的间歇,给予我们生命最纯粹的满足。
我还记得那位关灯的大叔。晚自习之后,他以最谨小慎微的脚步走过学校每一个长廊或者角落,轻轻打下开关,关闭一日的喧闹和疲惫,不问世事。
几次擦肩而过时,我曾经那样回头驻足,看着你的背影,我不曾知道你过来的路,却已经看到你如清冷的灯光一样渐渐隐没在长夜里的身影,有点寂寞,有点酸楚,平凡里又映视了无比的坚韧和伟岸。
那是让人安心的夜。若能再见,我定问一声是否安好。
在那年遥远的夏天,我们一脸稚气闯进各自的生活,又不问告别匆匆离去。如最后递交的那份考卷,那年高考,那人那事,被永远被温藏各自回忆里。即便很多年之后,我们都各自奔走,时空的间隔和生活的峥嵘,我们不复那年的年少花季。
但、总在那年高考的情节里,相谈甚欢,一如初见。最后的高考,是我们共同的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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