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少年模样

十一月的阴雨，配陈鸿宇的这首一如少年模样，这无奈，轻叹的起伏，才是民谣最抓人的地方。喜欢他独特的嗓音，犹如安静的湖面飞过的蜂鸟，干净，凌厉。没有技巧，只是过往。

因工作原因，最近总是跟着一组测量队伍，一来监督他们的作业质量，再者为他们引路。说是测量队伍，加起来不过3人，负责的人姓马，脸黝黑，北方口音，没有北方汉子那般强壮的身体，个不算高，175左右，他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表情，就算是骂人，也丝毫没有厌恶的神色，他就像一具躯壳，仅靠体内的一股力量活着，这力量泄气后，整个人便去皮球再也弹不起来。另外的两位，体型成反比，一个瘦的如刚拔地而起竹笋，另一个胖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每当他背上书包，扛起仪器，整个人就像一座移动的小山，有时候我帮他背包，他便递给我一支芙蓉王。瘦弱的这位，暂且叫他小金，脸稍微比老马白些，眉毛有年轻人的活力，乌黑笔直，眼睛不大，是脸上最有灵气的地方。没问过他多大，看他每次玩游戏把对面喷的狗血淋头，估摸着20刚出头的样子，一个该在象牙塔里成长的年纪，过早的接触这五彩斑斓的社会，但在这一行，一点也不足为奇。

他们作为外包单位，负责我们管辖区的测量工作，在与老马的谈话中，我得知，他不是外包单位的员工，隶属于另一家测量公司。他只管干活，上报进度，其他的与他无关。这样的空壳公司接项目，再分包给有资质的单位，在这个行业里已经见怪不怪了。如同别人都脱了鞋过河，你若是另走弯路，会别人笑话。

一次工作中，忽然下起暴雨，我见老马，小金拿着雨布遮挡仪器，像父母呵护孩子般，尽量不让它淋雨。我撑着伞走过去，让他们收了仪器，找个地方躲雨。算了，已经开始了，关机了数据就没了，老马用他黝黑的脸看着我说，依旧是没有任何的表情，雨滴落在他的头发上，把头发打湿成一簇一簇的，我只好作罢，伞没有那么大，我站在小金这边，只能遮挡住我们两人。杨工，你能不能帮我师傅遮一下，他感冒了，我无所谓的。很久都没有人对我提出这样的请求了，大家都说这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没有人会对你仁慈，但这个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却不这么认为，他没有看到我的眼睛，大概是对于这样的请求，感到不好意思，男人就是这样，对一个人好，表达的都甚为含蓄，生怕对方拒绝。好在这雨来的匆忙，走的也极快。

下班回去的路上，需要经过几百米的泥地，因为下雨更加的难走。我跟在小金后面，发现他穿着回力的球鞋，在泥泞的路上行走，粘了不少泥巴，都附在鞋子的周围，让它的码数加大了一圈。我并不惊奇这双球鞋，我惊奇的是这十一月的温度，虽然比不上北方的寒冷，但由于持续的阴雨，温度下降了不少，我都穿上了厚重的皮靴，毛衣。小金得一双球鞋，不断的附着泥巴，露出的脚踝有深深的沟壑，这让我想起了自己当初实习的场景，同他差不多的打扮，不管天气冷或者热，都是一双胶鞋，一身迷彩服，也许旁人会觉得你很寒碜，但自己满不在乎，觉得一切都那么新奇，就像他大口的吃着包子，还不忘给师傅拿一个。

我并不可怜他，因为我知道，自己以前也是这个样子，我只是替他惋惜，惋惜这个年纪。一如少年的年纪，有些人在网吧包夜，有些在大学进修，有的像他一样，选择早早的进入社会，跟随一个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