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以后,天热雨少,小区的花草艰难地生长着。西六出口那一带种了许多玉簪花,去年还很肥硕高大,今年明显瘦弱矮小,贴地皮的黄叶子还不少。去市场买菜路过这里,有点替这一畦畦的玉簪担心。玉簪的花季晚,花程长,一般从夏天的后半段开始,穿过整个秋天,早晚都比较冷了,还能坚持开放,差不多能开到10月。但是眼前的这些玉簪,看起来像是开不出来几朵花的样子。
有几天没从西边走了,前天从那里过,简直大吃一惊。仿佛是一夜之间,成百上千的绿茎从叶子里抽出,张扬起千百面浅紫色的小旗。天地间没有一丝风,而小旗子鼓胀胀的,好像御风疾行,神采飞扬。从远处看,这里是一片浅紫色的海,气势恢宏。寂寞不起眼的路,被这路边花一衬,马上有了活力。路上的行人甚至都没有察觉,自己居然放慢了脚步。在玉簪花前,天气似乎也没有那么热了。
先前的担心纯是多余。玉簪开谢自有时,到了该开花的时间,它就开了呀。
这几天,楼下的木绣球也伸出了花球,无数的花苞挤挤擦擦地挨着,等待着属于它们的时间。从春天光杆上长叶子开始,到满枝青碧,它们一直安静地呆着。蒲公英开开谢谢,苦菜花开了,又谢了。芍药盛放,又凋零。萱草抽穗、开花、打籽。无名的小蓝花小白花小黄花星星点点,在小区各个草坪、角落里眨着眼睛,又都逃得无踪无迹。木绣球只是单纯地绿着,单调地占领着脚下的土地。
现在,它来到舞台的正面,繁花秀即将上演。每个花球都有数百的花苞。每棵小树也有十几根枝条,楼前这几十棵树,怕有近千的花球吧。夏末能盛开,秋天是它们的好时候,许多植物的叶子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失掉曾经的好颜色,木绣球却越冷越精神。从绿花苞到花开如雪再到粉紫再到褐红,能一直挺到初雪。下雪后,花团犹在,只是失掉水分,变得干枯,好像成了标本。物业这时候会把干花头全部剪掉,保存养分,让小树顺利越冬。
在东北,一直磨蹭秋天才盛开的花还不少呢。喇叭花、扫帚梅、江西腊、地雷花、手绢花……还有各种野菊花。有趣的是,春花的花期都短,但秋花的花期很长,就是喇叭花,虽然每一朵朝开午合,但这一枝藤上几十上百的花,彼伏此起,接力赛似的,也能蔓延整个秋季。秋花的最后几拨不是自然调谢,而且殒于霜冻。不过早先出发的那些拨早就结了籽,明年会有更多的花开。
花开自有其时。东北寒冷,许多花选择在秋天开放,可以获得较长的花期,也是为了更好的繁衍呢。
要经过一冬一春又一夏的酝酿,一些花才会开。要有长时间的积蓄,才有较高质量的开放。这些普通小花虽然不起眼,但是有足够的耐心,不急不躁,按部就班,终能迎来自己的秋光。生活的智慧,也许就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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