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乾没有去参加会议,他看着一个个走进会议室的人神色肃穆,然后最后一个砰的一下把门关紧 十几个人从上午开始,一直到郑乾从洗手间回来,已过中午,会议还在持续,这是郑乾印象中最长的会议。
他没收到会议通知,而且好像也没自己什么事情,他不断告诉自己不参加的很多理由,而心里却又在嘀咕,自己不参会不就是在公然地宣布离开吗,虽然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大家也许等着他自己的宣布,结果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快三个月了,他还在。
他怎么还在啊?
他整天在干什么?
看他自己闷头在座位上,也不跟人说话?
他在忙什么啊?
郑乾脑袋里蹦出无数个大家的问题,他们一定在这么想,但是郑乾的脸皮已经足够厚了,自由城墙一样厚,也足有钢筋混凝土一样坚硬,一句话,为了钱,他不能走。
郑乾就这样耗着,一边在找工作,一边在把自己封闭在办公室一角,自成体系,没有事情,却又领着工资,他时常这么自嘲,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郑乾却不停地心颤,这钱他拿的烫手,毕竟自己一点也没出力,他问心有愧,愧疚算个求,只要给钱,即使跪着也行,这是他老婆咬牙切齿地给他说的话,他没有看她的眼睛,但是那目光和低沉的话已经利剑一样穿透了他的心,于是不断的冷战和争吵,让他的脸皮摩梭地越发厚重,他已经到了铜墙铁壁的程度,哪管那些冷言冷语,哪管那些背后的议论,更不管别人指着鼻子的咒骂,想要赶他走?
门都没有,他得拿着钱,然后找到工作才走。
大不了,他想过最差的结局,大不了朋友兄弟都不做了,把他开了了事,他觉得自己已经跟石井中的泼皮无赖没有两样了,你看看,为了钱,郑乾是什么都可以豁出去的!自尊算个鬼,玻璃心早就该敲碎了,再揉成粉,脸皮早就该扯下来,在地上猛踹,一脚一脚跺上去,跺到泥里,郑乾已经经过了如此地千锤百炼,他彻底得失去了未来,天灰蒙蒙地,看不清蓝天,他手里只有一笔一笔按时打到账户里钱,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他已经活成了行尸走肉,甚至原地踏步,他只让自己看到脚下,数着日子,是不是又到了月底,是不是又成功地度过了一个月,他有没有请假,有没有迟到,这些是要扣钱的。没有,当然没有,为了不打扰别人,为了不死气白咧地恳求签字,他的考勤保持着有史以来最完美的记录 钱是足额的,他的目标仅限于此,一天一天,一周一周,一个月一个月的矮柜去,他他知道头顶悬着剑,随时落下来把他插得透心凉,他已经无所谓了,像捶死的癞皮狗,能挣一点是一点,这是他真是的声音。
他鄙视自己,看不起,这个碌碌无为的人,始终在彷徨着,犹豫着,目标不曾清晰,人生不曾热烈,不曾拼尽所有,不曾热烈盈眶,他死了吗?心还在跳,脑袋正在胀痛,他还在呼吸,虽然嗓子里烧着碳,他仍然像个孩子一样不曾低头,不曾瞄准,被风扯到东,又被好玩意吸引到西,他来回跳着嬉笑,不曾严肃认真地对待时间,时间给了他最重的一击,雀斑爬上脸皮了,皱纹挤在眼角了,头发花白了,他仍然看不清,不知道,要去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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