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7日,八月十一,周日,晴,17至24度
还是未能起早。昨晚过了十二点上的床。
煤气表换了电池,仍点不着火。夫将卡插入表中一看,是没气了(他昨天凭什么判断气很多)。一个男人连这么个小问题都搞不定,真叫人嫌弃。然确无天条规定,男人必须懂电器、会修理,事实上很多家庭主妇对这些小问题都能应对自如,比如我母亲就知如何插卡充气,还常帮邻居解决。而我在情感上习惯依赖,某些事情一旦交给对方,就终身不会。
没火做饭,就用微波炉热了两个粽子,电饭煲煮了杂粮粥,煮蛋器煮了两个白壳蛋。家里炊具多,不愁没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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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扫园子。植物的摆放仍需调整。夫不懂植物的习性,以为只要将花盆叠到架子上摆放整齐即可。高的植物摆在矮的植物外头,需光性不强的植物放在阳地,而开花植物却挤在阴地的角落。一口大盆中拼种了三株大型植物,那凌霄的根系长势凶猛,极富侵略性,能将合种植物的根缠死。一排空盆堆在园子正中的空地上,将花园收拾成了仓库。然不管怎么说,将花园的规模缩小一半,他花了不少力气。
《大学》曰:“知止而后有定”。很少有人生而知止(有之,也多为年幼体弱的),大多数人“知止”发生在中年体力开始走下坡路之时,无非就是认清了身体的极限。肉身是欲望的总阀。花园经过六年的扩张,现开始缩减规模。从此后,我将每天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上帝在一点点夺走所爱。我并不慌张、沮丧,反而镇定自若。从种花中获得人生感悟:若想生命不易摧折,就需着力将根扎得深,面上的铺张与风光,都如草花,只一季的寿命。“知止而后有定”,就是停止了面上的寻求,立定,向深处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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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静不下心作艰深的阅读、写作。昨读唐小兵的书中提到《殷海光与林毓生书集录》,此书以前读过,现重又被勾起阅读欲。
殷海光是林毓生先生在台大读书时的老师。后林先生赴美求学,拜于哈耶克门下,他又成了殷海光先生联结西方学术界的窗口。殷海光先生生前的台湾,正处于国民党威权统治时代,又称右派威权,与大陆同期实行的左派威权统治不同的是,右派威权并不诉诸于道德优越感、乌托邦的理想冲动,以及大规模动员群众的能力。为了制造出一点民主的形象,以便争取美国的支持,还相当不情愿地容忍一些特定出版物的言论自由。《自由中国》就是当时影响力最大的出版物之一,殷先生是《自由中国》的主笔,一直高举民主、自由两面大旗,与台湾当局当进行对抗,蒋氏父子对之恨之入骨,并动用党政军特对他进行残酷迫害。殷林师生通信期间,正是殷先生处境最危险、最艰难的时候。一九六一年七月十五日,林先生在信末署名时将“敬上”改为“叩”,因为他在赴美途中,听闻《自由中国》的发行人雷震先生被蒋氏政权按《戒严法》逮捕,就极为担心老师的处境,同时又对老师“威武不能屈”的嶙峋风骨肃然起敬。所以,不顾老师对中国旧式礼仪的反感,用行古礼的方式来曲折表达内心的情感。
这本书带给我的不仅是理知和学术的方法,两位大师人格魅力更是令我深受感染。常被其间一些貌似平淡的字句感动得泪目。比如林先生写道:
“殷府的菜肴,鲜美而不奢,没有酒。往往我们刚开始吃了不久,就大讲起学问与世事来;每次我讲到他赞许或会心的地方,他就用筷子夹一块好吃的菜放在我的盘子中,以示奖励。”
另一处又有类似的表述:“当时我问到或讲到他赞许或开心的地方,他便把放在桌上从‘美而廉’买来的小点心拿一块给我吃”。
这种师生论学之乐,读得我既羡慕又向往,我多么渴望生平也能遇到这样的良师,且能及时地得到他的指引和嘉奖,增强我学术的自信和行动的勇气。
昨天在唐小兵的书中读到:“严肃的阅读和据此而撰写严肃的书评是对一个作者最好的尊重是,标志着心灵的碰撞和学术上的砥砺。”从我的阅读书目上看,可称得上是严肃阅读,但阅读时的心境总是急躁,想快快读完,换下一本。读完后,只在日记中随意记上几笔,根本算不上严肃的书评。唐小兵说:“好的书评既应入乎其内,能够进入所评析的著作的脉络和肌理之内,了解一本书的价值关切、史料运用、逻辑推演、写作风格与学术贡献,同时又能够出乎其外,建立自身的学术主体性来对此书的优长之处和遗憾之处给予恰如其分的提炼和评析,并以所评论的书为媒介打开一个与之相关的更为宏阔和深远的学术世了解我,为读者提供一个知识上的导航地图。”
达到唐先生的书评要求,需要极深的学术素养。我想一篇书评成功的标志,就是能勾起读者读那本书的欲望,但又不是煽情的广告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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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邓根林带着他的新书来拜访我。县作协能记得我的人已不多了。邓根林是位农民作家,现在县史志办做临时工。近几年,他以每年出一本书的速度写作。他培养了一个好儿子,浙大高材生,现在上海外企上班。儿子儿媳年收入上百万。儿子叫他辞了年收入才一两万元的工作,随他去上海定居。他不肯。他说他就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钱多钱少无所谓。他将工资全部上交给夫人。以前穷,没钱给夫人买社保,夫人无养老金领。他打算干上十年,给夫人存下十几万元养老的钱。他对写作是一种纯粹的喜欢,他说每年出一本书,就好像钓鱼的人,坐大半天钓到一条鱼般高兴。他是史志办创作主力,每月工资仅一千多元,五六年都未加过工资。县里出一套文库,另三位体制内的作者,均领到两三万元的稿费,只他没有,他亦不计较。单位里竟还有人眼红他年年出书,背地里嚼舌根。因为心诚好,眼见着他在文学的滋养下,一年比一年显得年轻。
邓根林告诉我,现在作协创作氛围很浓厚。大家都比拼着出书,又常有采风活动。问我为何不参加作协活动,不出书?我说,我的文章达不到出版的水准,再说,要花几万元出书,我也不舍得。他说,其实自己花不了几个钱,若能申报上精品工程,县里奖两万,市里奖三万,还有钱赚。协会里那些老师出书,都印两三千本,卖给学生,可赚七八万,赵春楣老师听说明年报了三个精品工程,要出三本书。问他,你的书卖了多少?他说,我又没门路卖。还好,目前为止出的书都是写作中赚来的,以书养书吧。我真欣赏这个心地洁净的男人,谦逊、自强、简单、自足,直希望能活成他的境界。
与之相比,我真怀疑,自己对阅读和写作并不是真爱。若是真爱,就应该是兴致勃勃的样子,而不是每天自责、每天找理由逃避,我尝到滋味还不是甜,是苦。
儿子今日血压:130、81
鲨鱼记了四天账,开支已超1000。1500的限额设为周开支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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