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马，要离开了，和我临别话语！
时间是2017年一月六号的早上九点。
横躺在被子里，松软如虫般蠕动了下，我盖着头，简单的问了一下行程，寒暄了两声，以示回应。
瞧着我没有起床的意思，老马简短的复述了一下行程，便做最后告别，准备离开。
平日里，不善攀谈的自己少有朋友，老马是我在工作的时候认识的工友！
因为不满现有的工作环境，准备趁着冬季放假的时候，辞掉现有的工作，准备来年找工作，便有了以上的临别话语情景。
知道今天是老马要离开的日子，早上七点我就醒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躺在床上，不愿意起来，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索性就冷漠着不露脸。
2
听到老马离开时关门的声音，静静的躺在床上的，回想刚才冷漠的样子，心里总不是滋味！
和老马的交集，谈不上深交，只是因为都是一个人离家在外，便无形的抱了团。
平日里，到月底没钱的时候，会相互借个几百块钱，应付生活。准确的说，应该是我借给他几百块钱，应急，而我生病了，他能打个电话，帮我请个假。
关门的时候，我能察觉到，老马的脚步里应该也和我一样不是滋味。
我们彼此深知，离别，已成必然，所谓的下次见面，其实很可能是再也不见。
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如果不是工作顺路的话，或许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在有交集了！
想到老马在这里没什么朋友，离别的时候，肯定是一个人的身影。
我决定了，还是起来！
3
到了宿舍门口，看着老马大大小小的包裹，堆放在门口，才知道，原本安排送老马的司机，今天请假了。
很难想象，原本在一起工作了这么久的同事，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放他鸽子。
正欲拿起电话，老马拍了拍手“别麻烦了，我已经叫了出租车，正在路上”
我苦涩的朝他笑了笑“物是人非，人走茶凉”
老马面无表情，很是随意的道“小兄弟，你虽然是我的领导，但是你社会经验还浅，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子，他们能在我走的时候把工资全结给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对于老马的漠然，我大抵是心有感触的。他走之前，唯一担心的是，工资能不能按时结算给他。
因为工作的地方是小企业，对于离职的员工，按惯例，公司员工工资的结算分两种，一种是公司主动辞退，通常情况下，公司会在员工离职的那一天，主动结算清楚。另一种，是员工主动提出辞职，这种情况下，员工的工资是无法，在离开的当天是无法结算的，只能等到下个月。
瞧着老马甚是欣慰的脸，我淡然的笑了笑，静静的站在门口等出租车司机，百无聊赖。
“兄弟，谢谢你”
老马的声音，从我背后若有似无的传来。
很难想象，这样的话，会从这样不善言辞的高大身躯里说出来，我诧异的抬了抬眉，戏谑道“谢我什么，我还要谢谢你呢”
老马裂开嘴，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排白净的牙床。
4
临别上车的时候，我顺势给他扔了包烟！
那是老马离开的时候，我唯一送给他的东西！
虽然离开的当晚，我给老买了点吃的东西，当做临别的晚会，可当晚我便接到了老马归还的微信红包。
也许正是这种心里有杆称一样有原则的人，所以我对老马莫名的有好感。
作为老马名义上的直属上司，对老马的职场作风我大抵是不怎么看好。
之所以会选中他，一来是考虑到他，身高体状，有把子力气。二来，他是所有候选人中离家最近，家里又有三个小孩，符合，员工离家近，能顾家，干活会踏实点，最后一点，也是老板考虑得最多的，老马是所有人中，综合成本最低的。
认识老马，我才知道，有力气的人，不一定是个干活的好手，有可能只是光出声，不出力，做做表面功夫。
一旦这种懒劲的行为养成了习惯，自然而然，第二点，干活踏实，老马也就搭不上边。
年终评估下来，原本综合成本最低的老马，综合成本原来并不低！
老马不知是从哪里得到了风声，总经理对自己印象不好，可能要开除他，最后索性先一步把老板给辞了。
辞职的当天老马便后悔了，并不是舍不得这份工作，而是一想到好端端的浪费了十天带薪的年假，后悔的想猛抽自己，最后只能无奈的归咎于，自己没读过什么书。
在得知，辞职后还不能当天结完工资，更是忧虑不已。
5
记得我和老马最后一次坦诚聊天，是在他离开的前天夜里“老马，作为相处多年的朋友，我有几句话对你说，也许这样的话，由我这样年纪的人，对你说你可能还不太会接受，但我还是想对你说，按长远的角度讲，我其实挺赞成你的离职，不怎么合群，又没有学历，在企业里大抵是混不好的，你说你打算回家过完年就不打算出来，准备在家养猪，我是很赞成的，尤其是你说你以前小学同学就是在老家养猪，现在一年都能赚个二三十万，我更是替你高兴。可有句话，我还是想对你说，要想成就一翻事业，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能偷懒，尤其像我们这种没有家庭背景的，并不是说我们不会成功，是我们无法承受失败所带来的后果，而一旦决定做了，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子，马虎了事”
我略显成熟的口吻，并没有唤醒老马过多的认可。
老马只是简短的附和了一声“这个我知道”
不知道老马有没有听进去，作为三个孩子的父亲，我挺替他担忧的。
十八岁便出来打工了，如今已经十八年了，换了不知道多少工作，每份工作都没有干满过两年，或许这也是，大部分生活不如意的人，真实的生活场景。
年后不久便接到了老马的新年祝福，我刚想询问养猪的事情，办的怎么样。电话的另一头，老马的语气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
“我正想跟你说这个事呢，家里最近猪肉的价格行情不太好，所以我打算还是不养猪了”
“不养猪了，那你打算干嘛呢”我一脸纳闷
“这不没想好，所以打电话问问你，有没有工作介绍”
我犹豫了一会“我这里你肯定是回不来了，要不你趁着年初招聘会多，你多去人力资源市场看看，看有没有自己满意点的职位”
“我逛了好几天了，没有找到合适自己的工作，所以想问问你，你有没有认识同行的熟人，帮我推荐，推荐”
“你还做这一行吗，到新的公司，工资肯定不会有以前的工资高，而且很有可能还要低一些”
“低一点，无所谓，只要不比以前低太多就行”
“好吧，我帮你问问，不过，也不一定就能帮你找到合适的岗位，现在制造业一日不如一日，去年环保一紧，我们这个行业很多小企业都直接关闭了，所以这一行的人力资源都有点过剩了”
“嗯，是啊，我在苏州都找了半个月了，都不需要人，你尽量帮我找找看吧，实在不行，我只能跑上海去看看了”
“好吧，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我语气低沉
“哦，对了，小兄弟，还能不能麻烦你个事啊，你能不能在借我点钱啊，我出来找工作，钱花的差不多了”
“你要借多少”我一脸的无语
“五百有没有，实在不行，两百也行”
“我微信里还有两百多块钱，我先转给你，你应应急”
6
我帮老马询问了一下苏州的同行，很遗憾，在制造业大环境低迷的情况下，苏州同行也是不得不裁员，减产。
最后我给了老马一个上海同行的电话，他那里刚好缺个人，你要是想去，可以联系一下。
老马第二天便去了上海。
中间，我给老马打过两个电话，可是他并没有接，只是在月底的时候，微信还了我借他的钱。
五月份的时候，我给老马打过几个电话，可是他依旧没接，从此，我们也就再也没联系过了。
五月底的时候，通过同行的聊天，我才知道，老马到了上海，工作了两个月班后，辞了职，又回到了苏州，而且还是在这个行业里。
也许是碍于见了面，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所以索性就选择了失联。
最近又听苏州同行讲，老马又辞职了苏州的工作，回了老家。
圈子就那么大，没事的时候，同行经常会和我聊起老马。有人是这样子评价老马：渴望，事少，钱多，离家近的工作，却又不愿意付出过多的努力，久而久之，也便习以为常了。
三十八岁，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居然还那么不靠谱，感觉像是个没吃过苦头的人样。
我含笑的应答道：这还算没吃过苦吗，回想一下当初，我们刚毕业的时候，社会里的职业脑子里一点都没有，所以只能随便选择一个行业试一试。
不满意，就换。
换了行业后，才知道，换一行穷三年，而现有的行业，未必就比以前的行业好多少。
如今扎根现有的行业五年了，人脉，圈子，都在这里，所以想换也不敢换了。
生活的一切就是，工作，存钱，结婚，买房，付房贷。一切好像都在控制之中，一切又好像都不在控制之中。
而我们与老马不同的事，我们的一切都在控制之中，所以没得选择。
而老马的一切都不在控制之中，所以只能去试一试。
祝语：但愿老马，一路有个好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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