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的时候,我们插队知青也分得了自留地,每人四分,全知青点共八亩地。地块很齐整,川里的水浇地。和所有村民一样,自留地一定要种粮食,吃饱肚子是当时的第一要务。而所谓水浇地,只是具备浇水的条件。高崖水库每年放水一次,公社统一分配各大队的水量和灌溉时间,统一灌溉下游农田。放水的时候,男劳力要全部上阵,昼夜出工,防止跑水漏水和被中途截水。根据来水量的大小,大营队每年轮得的放水时间有四五十个小时,最多的一次七十二小时,整整三天三夜。水浇地只有在每年的这个时候,才能浇得一次水。
水浇地里的小麦长势要比浇不上水的旱地小麦好许多,收成相差也有三倍多。水田里的小麦收割时要用镰刀,而旱地里的小麦没等镰刀用上力就连根薅起来了,所以我们那时候夏收更多的是拔麦子而不是割麦子。麦子收割后要先码小垛留在地里,待整个麦收结束后再一并送往场院,碾压、扬场、晾晒。
知青点的自留地,播种的时候要请有经验的社员帮忙,那是关键的技术活。此后的锄草、施肥、浇灌、收割、运输则全是知青自己干。
有一年的八月下旬,麦收已经结束了,我们借着每月一天的知青点学习日把自留地的麦子送到生产队的场上,卸车时,社员老吊对我说,知青今年收成不错,一亩地能摊上五百斤麦子。老吊本名杨治昌,曾担任过生产队的治保主任,有人戏称之杨治保。杨治保聚了个膀大腰圆的媳妇儿,与媳妇儿打架时常常处于下风,打不过就找根绳子把自己吊在房梁上。前两次上吊都被媳妇儿救了下来,第三次上吊媳妇儿没管,吊的时间有点长,最后命虽然保住了,但脖子上却留下一条深痕,人们都称其老吊。老吊打架不行,估产还是蛮准的,他的话让我们很开心。
回到知青点,周小宝提议来个小聚餐庆祝丰收。当天点上有十四人,我,小宝、大明、老醋、二小、赵伟、阿桂、姬军、段斌、老道一人拿出一块钱,狗寿出了五毛。白诚、朱膘和孙敏说没钱,十四个人凑了十块五。二小和老道去供销社买的酒和红烧肉罐头,段斌去老吊家买的鸡蛋和鸡,回来时还嚷嚷多顺了两个。没拿钱的三位也没闲着,孙敏去许祖平家端来一盆土豆,朱膘去八亩川知青点要了一兜青菜,白诚说他和老道去祁家庄和张家堡知青点转转,想法弄点烧酒回来。下午大伙都去厨房帮忙,好香。
晚上开饭的时候,许祖平来了,还带来了杨秀义、八亩川的徐志刚来了,白诚没弄来酒,老道的拖拉机载来了三个吃饭的,何宏山、王周孝和张玉伏。
那晩上的丰收宴标准挺高,平时一锅面里放一瓶猪肉罐头那天放了两瓶,一大盆红烧土豆里掺入不少鸡肉块,莲花白炒鸡蛋分到每个人的饭碗里,平均三个人能摊上两个鸡蛋,只是食客略多了点,面条未能敞开吃。
入冬后,队里的磨坊开机了。在磨坊管事的白诚抢先把知青点的麦子送了进去,连夜开磨。通过白诚,我知道了一些面粉知识,出面率百分之八十的是精粉,百分之八十五的是富强粉,百分之九十的是标准粉,百分之百的是全面,那得把所有的麸皮都掺入面粉之中。我们在出粉百分之六十的时候留出一袋面,用这袋面蒸馒头,馒头白的发青。又用它包了一次纯肉的饺子,那是此生吃过的最香的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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